一夜,无人入眠。
疲惫的用滏水濯了濯脸,虽然明知道是心理作用,但还是觉得这水,充满了血腥的味道,秦宜禄实在忍耐不住,两腿一软就跪在了河滩上。
这一战是何等的激烈啊,张角本人就在河岸边看着,他居然是黄巾军中最后一个过河的人!
当然,为了掩护张角,秦宜禄推测至少有一万名黄巾组成了敢死队挡住了秦宜禄的兵锋,因为是雨夜的原因,秦宜禄的骑兵也无法展现出压倒性的优势,只能被这一支敢死队死死地缠住。
直到所有的黄巾主力带着丰富的物资从那座人桥上过去之后,张角才施施然的最后一个离去,临走时好像还回头看了秦宜禄一眼,天太黑,他也没看清楚,但总觉得那妖道是在跟自己挑衅。
而后,那座刚刚还坚如磐石的人桥,居然轰得一下就崩解了,无数在水中的黄巾力士手一松,人便已随波逐流,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滚滚滏水之中。
而剩下的,留在岸边的黄巾这时候已经被秦宜禄杀得没剩下多少了,眼看着雨要停了,则很快就放弃了反抗,也不投降,而是手挽着手,集体背诵着太平经的经文,朝着滏水一步步的走了过去,最终集体消失在了这条大河深处,随浪涛一同卷下游去了。
说句实在的,秦宜禄现在是真的有点胆寒了。
洗了把脸精神了不少,却是突然呼喊道:“玄德,玄德!!”
“属下在!”
刘备闻言慌慌张张地连忙跑了过来。
“你带着你的人往下游走一趟,看看还能不能捡到几个命大活着的,今天死在河里的人有点多,带人把尸体清一清,触怒了河神是要降下瘟疫的。”
“喏”
又过了不大一会儿,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过后,作为节帅的卢植终于姗姗来迟,找到了秦宜禄后翻身下马,关切地问道:“怎么样?壮节,你部伤亡多少?”
“没细查呢,大概也就是两千左右吧,十亭里这就去了一亭了,很惨重啊。”
“那斩获呢?”
“也没细查,不算死在河里的,杀了大约有一万多人。”
“哎~,你们这边的情况,我都已经听说了,杀敌一万,也算是一场大胜了,况且我们还收复了邺城,覆灭了反贼的阴谋,报到朝廷,无论如何这也是大功一件了。”
“东边的情况如何呢?”
“杀敌至少三万,投降者十万有余,绝大多数都是老弱妇孺。”
“投降者十万?如何安置呢?”
“正为此事而发愁啊,已经给朝廷上表了,不过我猜测,此事朝廷是万万不会管的,只会让咱们看着办,毕竟今上总不能亲自下个诏,让我将这十万老幼都杀了吧?这种有伤天和的事,谁干,那都是要脏了手的。”
秦宜禄闻言瞥了卢植一眼道:“节帅若是想忽悠我来当这个刽子手杀降,就别怪我今日不给你颜面,与你大吵一架了。我这人属疯狗的,生气了什么事儿都敢干的。”
卢植却是笑了一下道:“看你这个状态,我还敢让你干这个?你怕只是要跟我吵一架,可能还打算活撕了我吧。”
秦宜禄也恢复了笑模样道:“节帅您说笑了。”
“也是问问你的意见,我不想杀,你更不可能杀,上面又不可能管,眼下还是战时,你我的精力都得放在打仗上,十几万的俘虏,十几万张嘴啊,这么大的包袱你说咱们能甩给谁呢?关起门来跟你说一句不该说的话,昨天晚上我若不是心软,明知道其中有黄巾的兵卒藏于其中,趁着劲儿一口气把他们都杀了,也就没这么多的烦恼了。”
秦宜禄有气无力地笑了一下,道:“一口气杀十几万的老弱妇孺,不心软这么一下,那还是个人么?更何况如节帅这般受世人敬仰,桃李天下的大儒了。”
“难啊!”
“魏郡这边,家势最大的是哪家?”
卢植闻言微微一愣,道:“元城束氏、繁阳冯氏,皆累世两千石的名门,还有个阴安审氏,也是两千石之家,且财力人力,也不让此于此二家,怎么,你想把包袱甩给他们?只怕他们三家加一块,也吃不下这么多人。”
“能吃多少算多少,拍卖吧。”
“拍卖?”
“把这三家管事儿的人找出来,竞标,就地安置这十几万的降人,每家能吃多少报数,哪家报出来的数最多,就让哪家的子弟当邺县令,你是节帅,战时向朝廷举荐一个县令,分内之事也,只要不是太离谱,尚书台也不可能拦着。”
“啊?这……还可以这样?这跟卖官鬻爵有什么区别,我等岂不成了阉党之流?”
卢植也算是开了眼了,官还有这么当的?事儿还有这么办的?这可着实是有些颠覆他的认知了。
“你要是还有别的办法消化这些包袱,更好。”
“…………”
“你要是碍于颜面不愿为,就把你的节仗借给我使两天,我来安排。”
“你这就是胡说八道了,不过邺城令……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千石县令啊,举荐闲人,总得讲点规矩吧?”
“什么规矩,大得过十几万百姓的性命?”
卢植闻言沉默良久,道:“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