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也正如盖勋所想,秦宜禄这个人做事,从来都是风风火火,根本就不存在什么低调,仅仅几天之后他要给凉州三明修庙的事情就已经传遍了整个凉州,甚至其他地方的人,只要是消息灵通一些的,也都知道了这样一回事儿。
因为这秦宜禄确实是太会搞事情了,诗词歌赋自不必说,从唐朝的边塞诗中随便巴拉巴拉,用在这凉州三明身上就没有不合适的,而且水平上一定比汉代的高。
不止如此,明明他手里的银钱是够用的,却还是一边命人修建庙宇,一边四处去找人化缘,到处去拉投资,求赞助。
如此倒是也还罢了,拉赞助这种事儿一般不是都得有点回报么?秦宜禄就到处夸下海口,说是他打算举荐一批凉州本地的豪强子弟跟他一起,大家一块去弘农公拜那凉州三明中唯一一个还活着的张奂,张然明为师。
而且这秦宜禄也还说了,反正现在是农闲时节,大家也没什么事儿,却是已经决定带领自己的玄牝义从去投奔张公,愿意为张公牵马扶凳,留在他身边做个义从,并且公开表示他们玄牝义从对张公忠心耿耿,从此以后我们要以张公马首是瞻,他往哪指,我往哪打了。
所以凉州本地的其他豪强啊,你们要不要也加入一下呢?咱们去给张公既当学生,又当义从,为建设一个和平安定的凉州都尽一份自己的力么。
然后,秦宜禄这三个字在凉州自然也就愈发的响亮了,甚至就连不少的羌帅也纷纷主动来到了玄牝谷,表示愿意为三明庙宇贡献一份自己的微薄之力。
再然后,自然便是天下震惊。
事实上秦宜禄现在干的这个事儿天下人早不乏有想这么干的,然而当真有这个名气,有资格来当这个组织者的却是实在不多,而有了秦宜禄这般天大的名声,说用就用,丝毫不怕得罪党人,也丝毫不给宦官面子的愣头青,却是当真就只有他一个。
然而他却是又刚好踩上了曹节身死,张让上位,扶持何进以缓和对宦、党之间关系的节骨眼上,那些真正看得明白此中门道,且卷入其中的大人们却是谁都不好,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对他秦宜禄强硬了。
毕竟党宦之间进行一定的缓和其实是符合所有人政治利益的,宦官有点斗不过党人是事实,但明面上现在毕竟还是在党锢时期,一个完全由宦官掌握的尚书台让这些党人也很窝心,好不容易已熬得曹节死了,他们也想喘口气啊。
那秦宜禄是诛宦小先锋,其名声是天下人皆知的,这个时候只因为他给段颎立庙就下死手,或是干脆将其骂成阉党,这未免太强硬了,也会给张让那头传递一个不死不休的信号。
所以啊,一时间居然这个事儿还真就没人管了,任由秦宜禄将此事越炒越热,想了想,却是干脆都捏着鼻子将此事给认下,让他将此事真的给做成了。
一个早就已经死了的段颎立庙,反而有了几分宦党和解的标志性信号的意思。
这一切着实是太顺利了,顺利得就连秦宜禄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至少表面上来看,秦宜禄并未因此而得咎,至于是不是因此已自绝于党人,会不会有后患,那就不太好说了。
然而要说美中不足,或者说是凉州境内唯一一个被秦宜禄气得跳脚,忍不住对他破口大骂的,却是只剩下张奂本人了。
摆明了,秦宜禄是在借着给凉州三明立庙的这个事儿在凝聚凉州人心,团结凉州豪强,想在天下搞个凉州派,亦或者是边郡武夫派,重振关西将门,不甘于被党人和宦官轮流着欺负么。
但这样大的事,他也注定只能当个组织者,论威望论资历,怎么也轮不着他来当这凉州,甚至关西武夫派的首领。
这个能当所有人首领,凉州武夫派党魁的,那就只能是这凉州三明中唯一一个还活着的张奂了么。
尤其是这秦宜禄又是主动要给张奂当义从,又是号召大伙儿去跟随张奂学习的,分明就是已经在打着张奂的旗号在做事了。
可你倒是跟我商量商量啊!
我老张头七十岁了,土都埋到脖子了,都已经淡出江湖这么多年了,怎么就莫名其妙的又被推到风口浪尖之上了?
你都不跟我商量商量,那我凭什么还要给你面子?
于是当秦宜禄带着一大堆凉州来的豪强子弟和自己的玄牝义从跑到弘农来毛遂自荐,希望给张奂当弟子和义从的时候,张奂直接把自己家大门给关了,通过见都不见的方式来表达他对秦宜禄的不满,给了他好大的一个下马威。
“大哥,这……张公他不会是真不打算见咱们吧。”
“那是肯定不会的,咱大哥现在怎么说也是名扬天下的人物,和党人又没有真正翻脸,张公因误信狡诏,错杀陈藩窦武之事而衰,恐怕也是不敢怠慢了大哥的。”
“再说此时此地非是大哥一人来找他,你看咱们半个凉州的豪强大户都派了子弟要来张公处学经,张公只要还自认自己是凉州人,不想自绝于凉州,其实是不可能真将大哥拒之门外的,这也就是大哥所说的,这个面子他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的道理。”
“然而毕竟是年逾古稀的威德长者,又还是董公的恩主,名义上来说咱大哥属于他的徒孙一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