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说,曹操是将自己的姿态放得极低的了。
其实正常来说,人家曹操现在这个方伯的身份,和此前的董卓应该是一样的,甚至因为他出身更好的缘故,论政治地位,论前途远大,论身后错综复杂的人脉关系,曹操其实远比董卓更大一些的才对。
不说别的,他董卓的身份只是袁隗的门下故吏而已,而曹操和人家袁绍可是总角之交的。
所谓的平辈相交,所谓的壮节兄,孟德兄的这些称呼,本质上其实都是曹操在礼贤下士而已,人家嘴上摆出来一个姿态罢了,实际身份上两个人是差的很多的。
不同于此前,其实实话实说曹操的主线任务已经都完成了,因为这天下之大,那些贵人们,大人们恐怕是真的不将西城和上邽的百姓性命当一回事儿的,保住冀县,曹孟德大功已经在手了,秦宜禄刚才说的那些可不是什么风凉话,而是事实。
俩人就算什么也不做,就已经足以名垂青史了,再多做些什么,至少对曹操本人的性命前途是没什么好处,只有坏处的。
却是与这秦宜禄印象中的曹孟德完全不同,要知道历史上的曹操可是动辄杀人屠城的,也不知这未来的几十年里是发生了什么,居然会让他曹孟德有这么大的转变。
然而不得不说,此时摆出这般低下的姿态出来为民请命的曹操,人格魅力上还是不错的,即使是让秦宜禄也感到有些心折了。
“局势如此,哪有什么神算妙策,不过我是边郡的武夫出身,对于我们武夫来说,其实万般的为难之局,解法总是能剩下最后一条的,也即是搏命而已,只是孟德兄贵为一州方伯,却是当真要为一些与你无关的百姓舍命相搏么?”
曹操好似酒都醒了的样子道:“既是凉州百姓,又如何会与我这个凉州刺史无关呢?若非是为了百姓,我在安定陪你待着不就好了,从三水过来的时候不就已经决定要舍命一搏了么?又哪有临阵退缩的道理?壮节兄莫要再卖关子了,到底要如何破敌呢?”
“其实也简单,无非是火攻,与直取中军而已,明早趁着敌军埋锅造饭之时我率领玄牝义从直接杀进敌军中军放火,仅此而已。”
“这几天我与他们混得也都是相熟了的,相关的情报也都打听到了不少,大体上我也已经清楚北宫伯玉和郭胜等人到底住在何处了,虽未曾完全摸清敌营的防卫营哨,但七七八八的也已经足够用了。”
曹操闻言皱眉道:“这敌军,到底还剩下多少人在围着咱们呢?”
“差不多应该是四千多吧,不过全都是百战精锐。”
“敌军若是四千精锐,仅凭你这一千人的玄牝义从,打得赢么?我记得你跟我说过,面对百战精锐,就算是突然遇袭或是水火相攻,所能引起的也无非就是混乱而已,而若只是混乱,并不足以奠定胜负,甚至反过来可能还正中人家下怀。”
秦宜禄点头道:“说的不错,不过混乱却也至少能争取一定的时间,敌我两军起床和埋锅造饭的时间应该是相差不多,你见我火起,若是能迅速的以主帅的身份下令全军出击,与我内外开花里应外合,则此战自然没有不胜的道理,但若是你迟疑不能动或是动得慢了,那我身陷敌营,自然一定是要身死的了。”
“孟德兄,你是军中主帅,此事到底做还是不做,你来决定便是。”
曹操闻言却是哈哈大笑道:“这么一说,我倒是明白了,无非就是先斩后奏罢了,果然啊,我就知道,壮节兄乃是真正的大丈夫,是断不会让我失望的。”
“既然你不让我失望,我自然也不会让你失望,你放心,有你这一把火支持我,无论如何,必不会让你孤军奋战,必将援军给你带来。”
秦宜禄闻言,与曹孟德对视了一会儿,然后点了点头:“好,我信你,这条性命,明日就交给孟德兄了。”
………………
一夜无眠。
曹操自然也是没睡的,只是因为他此前已经喝了大量的酒水,头脑已经不甚清醒了,却也知道明天一早要干这玩命的大事,却是一咬牙一跺脚的,自己给自己弄了一点粪水,捏着鼻子喝了一口,然后哇得一下将这一宿喝下去的酒水全都吐了出来。
擦了擦嘴,醉意便已是是去七八,然后用凉水激了一把脸,就开始忙活起来了。
秦宜禄回了自己的帐篷之后便让张杨为自己披上了铠甲,然后盘膝而坐,将自己手中的精钢长朔放置于膝盖上抚摸了足足一宿。
眼看着天边微微已经有了亮色,便轻声开口道:“去将弟兄们都叫起来吧,低调一点。”
“喏。”
张杨抱拳应了一句,却是在走出营帐之前突然回过头,忍不住问道:“大哥,今日这一仗……咱们到底是为何而打呢?非是质疑大哥您的意思,您若是不想说,就当我没问,我只是好奇而已,说到底咱们都是并州人,眼下冀县都已经保住了,就连那胡轸杨定王国等凉州本土的豪强也已经不想折腾了,为何您却……有些想不通。”
“想不通么?也没什么,一来是感同身受,也确实是看不得胡虏劫掠我汉家百姓,孟德有些话说得还是中肯之言的,我虽然对那些河湟义从也多有同情,然而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