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当时的她,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再说话了,她只能用最后的力气抬起了手,从我的额头开始抚摸,我知道她要把我的样子牢牢的记在心里,这是她以前跟我顽皮的时候经常喜欢做的一件事情,那个时候她就说,摸过了我的脸就永远也忘不掉,到哪里都不会找错了人。当救护车鸣叫着开过来的时候,她的手已经垂到了我的腿上,她的眼睛也永远的闭上了,我对天大喊:还我的巫清!还我的巫清!可是她再也不能醒过来了。”
天昊一直嗫嚅“wu qing、wu qing”,原来是在他最后的记忆里只有巫清,是他心爱的女孩含恨离开的样子。
“我对住院以前的很长一段时间的事情都没有任何的印象了,在我最后的记忆深处,是巫清被车撞的在空中慢慢的飘了起来,落在我的眼前,还有她咬我的左臂,和她最后说的那些话。”
天昊把我递给他的第三支烟也吸完了,说完这些后,他把已经熄灭的烟头扔到了旁边的垃圾箱里,眼里又溢满了泪水。他用右手轻轻抚摸着左手臂的那一排齿印,印记已经结痂后留下很深的牙齿形状的印子,然后他不再说话。
经历了与心爱的女人生离死别的惨痛,我无法想象天昊眼睁睁看着巫清飞起来、永远离开时的伤心感受。那是他最悲痛的事,哀莫大于心死,这个让他在心里无限牵挂、甚至愿意为她去死的女人,却在他的眼前就这样死去了,他此刻肯定想到了那个来生再相守的诺言,所以他每次抚摸那一排齿印,就会想起那个叫巫清的漂亮女人,那个高中时开始恋爱的女孩,那个让他下辈子一定要等着的女人。
也许这个时候,天昊忽然就隐隐作痛了。
经受这个刺激后,天昊发生了应激性精神障碍,但是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离开自己的城市的,按说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我问他,他对后面的事情一点儿都不知道。我想也许就在救护车、交警等全力抢救巫清,和天远撞毁的两辆车的时候,现场一片混乱,天昊此时已经发病,他应该是搭上了一辆出租车,否则以他当时的腿伤是不能离开的。
司机可能也认为他是伤者,就送他去了一家医院。由于他在发病期,而且大脑里开始出现大片空白,又没有手机能联系到他,所以即使他的母亲再着急,也无法找到他。就这样,在某一天无人注意的时候,他又悄悄的离开了医院,从此踏上了流浪的历程。
当然,我现在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拖着一条伤腿最后终于离开那座城市的,也许他的母亲现在都在到处找他。可是他四处流浪,无知无觉中来到了距他生活的城市五千多公里的地方,这一段流浪的日子肯定很艰辛,他也回想不起来经历了什么,这段空白无法填补了。当他四处流浪着,嘴里一直念叨着“巫清、巫清”,在这个世界上找他梦中无数次呼唤和思念的巫清时,他都不知道自己以什么方法走过了这么长的路,流浪了这么久。
只有巫清这个女人的样子如同信念一样支撑着他,就这样走了几千公里。
听完了他的叙说,我真的没有想到天昊的身上有这样动情的故事,这是人间至爱。
天昊陷入了沉思,我递给他一支烟,给他点上火。他深深吸了一口,这次也没有被呛到。
“我们准备让你回去,这事你已经知道了。虽然那是一个使你伤心的城市,但你还是必须回去,想想你的母亲,你不该离开她,你要照顾好她。而且,巫清应该和我的想法是一样的。”我盯着他说道。
一丝难以掩饰的痛苦在他脸上很快地滑过,现实无法改变,但是那个城市又确实是他心里最大的痛!
“在你最后的记忆里,天远应该也是自取灭亡了,那么剧烈的碰撞,又是火光又是爆炸的,我估计他也应该死在他自己制造的车祸里了。但是,你该为自己的母亲想一想,也为自己的父亲想一想了。”我看着他真诚的说完这些,然后站起来回了办公室。
找到天昊的母亲已经不是难事了,通过天昊所讲的,我很快就和那边联系上了。一周的时间也很快就过去了,在我们已经将吴清,对了,应该是天昊。当我们已经把他的情况上报了以后,我又接到了他母亲的电话,老人家已经出发要来亲自接自己的儿子。
所以,我在值班的时候,把天昊叫到了我的办公室。我递给他烟时,他却摆摆手拒绝了。
我自己点燃烟,吸了一口,然后告诉他道:“我和你的母亲联系上了,情况我也上报了单位。单位也只剩下履行一些必要的程序了,那也很快的。你的母亲昨天给我打来了电话,她说你父亲得知了你的情况以后,也感到非常的心灰意冷了,在征得了你母亲的同意后,给了天远的父母一笔足够养老的钱,当然是通过其他途径给他们的。然后,他把公司交给了最信任的朋友管理,留下话说什么时候找到你,就把公司交给你。然后,他突然就离家出走了,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这个你以后自己去证实吧。其实自你出走后,你母亲每天每夜都在思念你,她通过各种途径寻找你。接到我的电话,她哭的说不出话来,然后就病倒了。昨天下午刚好了一点儿,就急着让人买了机票,她无论如何等不到收容遣送站的人送你回来了,明天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