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艾芸说这番话时,兴致昂扬、眉飞色舞,灵动又可爱。季长卿听完后,觉得很提气,甚至有些热血沸腾的感觉,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你呀,真是个工作狂。”
突然的亲密,却又恰如其分,竟不觉唐突。只是,二人的关系瞬间被拉近,李艾芸便大胆地说出了自己的猜想。
“那就不谈工作!前辈,你……你不喜欢自己的家世?”
“嗯。”季长卿不假思索的回答,让彼此都是一惊。
“为什么?中医季家,那是多少人高攀不上的门槛?一附院院长、国家级知名中医,这样的爹,可不多。”
“世人只看到名誉、地位、金钱这些外在的东西,可这就像围城,城外的想进来,城里的想出去。”
闻言,李艾芸瞪大了眼睛,似没想到这话是竟从一个天之骄子的嘴里说出来。
见状,季长卿自嘲地笑笑:“哎,我干嘛跟你吐苦水,而且有点无病呻吟的矫情感,再说你每天从早忙到晚,够辛苦了,不用把时间浪费在听我说这些无关紧要的事上。”
“不会!我觉得你说得很对!很多事情,都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就像我,家中世代经商,当我提出学医时,家里差点没跟我断绝关系,认为我坏了规矩、断了传承。我刚工作时,家里就让我嫁给一个青梅竹马的哥哥,说什么门当户对,依然被我拒了,我可不想跟我一直当作是亲哥哥的人结婚。哥哥和丈夫还是不一样的。为此,我三个月没有跟我爸说话。不过,总算是抗争过来了!所以说,家世是我们无法选择的,长辈们的固有思想也是我们没法改变的,但我们可以选择自己的路。因为我们的未来,本来就只应该由我们做主!”
这段独立的宣言,放在三十多年前,绝对是一种震撼。
当时,季长卿愣住了。因为眼前这个美艳的女孩子,除了专业能力能强外,还有一颗青春洋溢的心,更有一身傲人的反骨,几种完全不同的气质,在一个人身上融合得如此完美,很难让人不着迷。
或许是季长卿的眼神太过炙热,李艾芸的心,似小鹿乱撞,怦怦直跳。
就这样,两人都在不经意间,一点点向彼此靠拢。直到距离越来越近,季长卿手里举着、放在嘴旁的糖葫芦突然映入眼帘,二人才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因为有些尴尬,李艾芸慌乱之下,一把夺过糖葫芦,别过脸猛吃起来,以掩饰自己的害羞与意乱情迷。季长卿也暗暗深呼吸,调整好自己的心绪后,才缓缓道:
“我,我吃过的!”
闻言,李艾芸瞬间石化,欲哭无泪,对于这突然的“间接接吻”,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不干不净,吃了没病!我就是尝尝自己的手艺,还不错,不错……我先回去了!”
李艾芸涨红着脸,猛地将糖葫芦塞回季长卿的手里,然后逃一般跑掉了。
看着她惊慌失措的背影,季长卿笑意渐深,觉得自己那灰暗的世界,终于有了色彩。
“是很不错!”
季长卿嘀咕着,津津有味地品尝起来,直到将糖葫芦全部吃完,才缓缓起身,握着串糖葫芦的筷子,走回了宿舍。
他觉得,这是他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一串糖葫芦。
回忆至此,季长卿带季川芎和方白芷来到了他的书房,并从抽屉里的一个盒子中,取出一支筷子,因为擦拭保养得到,这根筷子历久弥新,甚至泛着光泽,可见珍藏者的用心。
故事听到这儿,季川芎和方白芷心中五味杂陈。纯美的恋情,他们也拥有过。感情的迸发,往往就在一刹那间。可是,他们相遇的时机,虽是缘分使然,却并非对的时候。然而,情难自控,不用季长卿说,他俩也将后来的发展,猜到了几分。
“后来呢?您和我母亲……在一起了?”方白芷艰难地问道,心中酸甜苦涩,十分复杂。
“不,我们从来没有在一起过。你母亲……太,太好了!就像是世上最美的珍品,能拥有她的爱,何其有幸!但我知道,我还没有资格去求取,因为那时的我,给不了她任何承诺。我只想呵护着她,照顾好她,待我恢复自由自身,再名正言顺地追爱。”
季长卿此言,并非粉饰自己,他的确是这么做的。
只是,感情的阀门一旦打开,便如洪水猛兽,难以抵挡。他俩都抑制不住内心的眷恋,放任自己默默地关爱彼此,这种亲密关系,虽从不越矩,但明眼可见。
季长卿没说过自己是单身,却也从未提及自己是有妇之夫。在他心中,回国第一件事便是办好离婚手续,然后在告白的同时,讲清楚一切。他相信,两人若是真心相爱,是不会在乎彼此的过去的。
李艾芸更是爱得单纯与执着,且从不过问季长卿的过去。月下吃糖葫芦那晚,是他们第一次聊到彼此的家庭,却也是最后一次,之后的日子里,二人的眼里、心里,都只有眼前的彼此。
那时的他们,爱得纯粹,也爱得含蓄,从未表明过什么,也没有形式上的在一起,却就这样,用真心、用默默的爱,陪伴彼此度过了余下一年多的援摩时光。无论工作生活有多忙碌与艰苦,因为有彼此的陪伴,都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