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21日，援摩出征日。
上海浦东机场，这批援摩队员都来过许多次，可这一次的心情，却很复杂。
送行的人员众多，卫计委、大学、三家医院都有领导做代表相送，给予祝福和期望。
“不畏艰难、甘于奉献、救死扶伤、大爱无疆”、“生命无种族、医者无国界”、“大医德泽、生命曙光”，不绝于耳。
季川芎、方白芷等人，手捧鲜花，在各自医院院旗，以及“中国援摩洛哥医疗队穆罕默迪耶分队”的条幅前，分别留影。大家精神饱满，意气风发，纵使心情复杂，却也斗志昂扬。
最后登机前，是与家人的分离道别时间。
王天临抱着妻儿，说自己会省吃俭用，将补助多留给家里，让他们千万别不舍得花钱。三附院领导见状，当即表态，一定会照顾好援外医生的家属，并点名让人资办的负责人回去后就落实。
季川芎、方白芷和钱渝，则跟家人一起，站得离领导们稍远些，想相对安静地说话。
季家只有季长卿来了，他宽慰季川芎说：“你别多心，老爷子只是年纪大了，不想折腾，而且不舍，不想亲自面对这样的分别罢了。”
“爸，我知道的，辛苦你照顾爷爷，也照顾好自己！”
“不用担心我们，倒是你，好好照顾自己，还有队友们！”
“嗯，一定！”
说完，季长卿拥抱了季川芎，并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松开后，他若有所思，突然开口道：“摩洛哥是个美妙而神奇的地方，穆罕默迪耶也是，希望你也喜欢它。”
季川芎微惊，似从来没看到过父亲这般感性的模样。他刚才说这话时，眼睛明明是看着他，却又不像是对他说话。
另一边，钱渝正抱着他母亲不撒手，明明是个一米八的大小伙子，此刻却像还没长大，就要跟家人分别的小孩。
“妈，听说那边很苦。你说我这细皮嫩肉的，能行吗？”
“拜托，咱们分队不错了，又没去沙漠，还算是个海滨小城呢！”方白芷在一旁，无奈摇摇头。她没有告诉家人今天离开，所以没人来送，这让分队的其他成员都很诧异。
“不是所有海边的城市，都是马尔代夫！”钱渝不服，继续抱着他妈妈的胳膊撒娇。
“你是去做医疗援助，又不是度假，是不是马尔代夫还重要么？”因为跟钱渝的父母都很熟，也没把他们当外人，所以平常怎么怼钱渝，现在也依旧。
“切，一会儿就要走了，你就让我撒撒娇不行吗？”
“行，我没意见。可你的倩女，就在那边，你若是不怕她看到……”
方白芷话还没说完，钱渝秒变了形象，一本正经地站在父母面前，微笑着道别。
“爸，妈，放心，我会好好的。”
“倩女？小渝有喜欢的人了？”钱母赶紧四处查看，最后看向方白芷，希望她能有所告知。
“白芷，你跟阿姨说说，什么样的女孩？是你们分队的那个女孩子么？”
“别别别，妈，八字还没一撇呢！我是去做医疗援助的，不是去谈恋爱！你照顾好自己，还有我爸，我会很想你们的！”
“嗯，条件艰苦，有任何需要都给我们电话，不管离多远，我们都能支援到你！”钱父跟钱渝简直是两个极端，他的话不多，可但凡开口，必很实际，也很实用。
说完，他又看向方白芷，长叹口气。
“你们父女俩，一样倔。这种日子，你都不告诉他！”
“他一直不喜欢我学医，现在我还要去援外，他怕是更气不打一处来！”
“哎，谁让你偏偏也是去摩洛哥！”钱父说完，忽然一顿，赶紧转而说：“放心吧，我会经常约你爸喝茶的。”
“谢谢钱叔，我也会照顾好鱼头的！”
远处的一根柱子旁，方楚天的眼神，一直落在方白芷身上。
犹豫了许久，本想在进闸前见上一面，哪怕再互怼几句也好。可刚迈了一步，突然看见转过身的季长卿，脚下步子不由一顿。
“是他？难道跟白芷一同前行的另一个人，是他儿子？”
相似的场景，不同的感触，方楚天心中一阵酸痛，最终转身，回到了柱子后。
似感受到一股视线的压力，季长卿左右看看，却并未见到熟人。最终，眼神落在了方白芷身上。
“爸，那是白芷，她上过你的课！”
“我说呢，怎么这么眼熟。她当年的成绩应该很好，我有印象！”
“你教了那么多年书，每个班里都有成绩好的，能让你有印象，实属不易。”
“因为，她很像一个故人。”
“嗯？”
季长卿显然不想再解释。事实上，他刚才也没说完。对方白芷印象深刻，除了因为她学习好，神似一位故人，还因为她的姓。他记得，故人当年所嫁之人，也姓方。
……
话别终有时，大家告别了亲友、同事，收拾好心情，整装出发。方白芷朝着机场出口的方向，轻轻地说了句：“再见了，爸，保重！”率先转身进入关闸。
五人一行，出关，前往登机口。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