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末明昏迷了很久,他做着连续不断的梦,梦里有永无止境的大雪,七彩琉璃的教堂塔尖,还有一个看不清面容的金发少女。中途他醒了几次,但很累很累,几乎没什么意识,只听到了心跳检测仪的滴答声,几个医生正在交谈着,然后就又昏睡过去了。
再次醒来时,他看到了自己的父母。正是他那天在照片上看到的那一幕——一男一女走在树荫下,道路上铺满了秋天的枫叶,尽头是那盏巨大的大理石喷泉。
秦末明从没想到自己会睡的这么沉,但他根本无法和这种强烈的困意所斗争,接下来很长时间他依然被困在睡梦里,浑身无力。
第二次醒来的时候,他躺在一张舒适的大床上。少女坐在身旁,用热毛巾擦拭着他头上的汗,一边和身边的少年聊天。
“当时工地的钢筋砸了下来,正好落在他们身上。”少女说道。“这就是事件的经过,不要多想,听懂了吗?”
“可是——”
“我听医生说你受了刺激,你另外一个同学没有活下来,所以产生了一些奇怪的记忆,过一段时间就会恢复的。”
“那他呢?”少年指向秦末明的方向。
“他会去一个别的地方,具体干什么取决于他自己。”
秦末明再度睡了过去。
有次被人探望时,秦末明忽然闻到了薰衣草的香味,他下意识地睁开眼,看见王建华正将一束花摆在床头上。
他看到秦末明醒了,十分惊慌,问:“她说的是假的对不对?”
“什么?”秦末明含糊不清地问。
走廊传来了清脆的脚步声,王建华急忙披上外套,扭头跑掉了。
终于秦末明完全清醒了——梦境很浅,是关于高中校园的事,没什么值得回味的地方。他在被窝里来回翻滚着,试图寻找一个舒服的姿势。
过了一会秦末明总算清醒到能够睁开眼。他目光扫视四周,房间是标准的卧室设计,简约而又温馨,阳光透过白色的窗帘照射进来,让人感觉很舒服。
可秦末明现在却并不觉得舒服,他的胃在不断哀嚎,喉咙发干,像是含了口沙子一样,又恶心又想吐。
他抬起身子,让自己勉强靠在了床背上。在他起身的那一霎那,他看到一个金发少女正站在窗边。少女穿着半透明的白色纱裙,此刻正背对着自己观察窗外,阳光照在她雪白的肌肤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一阵风吹过,掀起了少女的长发,轻盈的裙摆随风飘动。秦末明愣了愣,等他回过神来时,那少女已经消失了。
秦末明揉了揉眼睛,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床头柜上摆着有些枯萎的鲜花,旁边还有一个削了一半的苹果,但看起来很新鲜。
秦末明忽然意识到一件很奇怪的事——他没有带眼镜,却能看清房间里的所有东西。
他的视力就像突然恢复了一般,在某种程度上甚至要比以前好了许多。原先近视八百度的眼睛,居然能够看清房间里的每一处细节,甚至是窗帘上的褶皱。
秦末明顿时沉浸在重现光明的喜悦之中,不由自主地走下了床。
他推开房间的门,走廊里没有一个人,偌大的住院区此刻安安静静,就连医生和护士都看不到,似乎大家都在休息。
秦末明扶着墙,有些不习惯地朝外走去。他身上穿着蓝白条纹相间的病号服,应该是住院时被人换上的。
走廊的尽头站着一道黑影,那黑影似乎在等待着秦末明,在他靠近后,突然就向另一边走去了。
他迟疑了一会,意识到眼前的影子有几分熟悉,急切地追了上去。
“凯芙琳!”他喊道。
走廊的尽头左拐是一扇门,门外是连接医院主楼的天桥。凯芙琳趴在天桥的栏杆上,望着脚下的高速路,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事情。
“你来了。”她头也没回地说。
秦末明吃力地走到了天桥上,脚下的高速路空空的,连一辆车都看不到。
他双手撑在栏杆上,学着凯芙琳的样子看风景,问:“你救了我?”
凯芙琳没有回应。
“发生了......什么?”秦末明不舒服地哼哼两声,又问。“宋雨竹呢?”
“死了。”凯芙琳淡淡地说。
死了?
秦末明愣住了,凯芙琳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他心里很空虚,吞吞吐吐地想要说些什么,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你相信那是场意外吗?”凯芙琳忽然问。
“我......我不知道。”秦末明脸色无比的失落。“我只记得看到了奇怪的东西......红色的影子......那是什么?”
“血族。”
“血族是什么?”秦末明十分不解。
“你想知道吗?”凯芙琳反问道。
秦末明点了点头。
“可是我无可奉告唉。”凯芙琳歪了歪脑袋。“还记得那封录取通知书么?我要你先表明你的态度。”
“录取通知书......我不是拒绝你们了么?”
“按理来说是这样的,本来我们应该从此消失在你的世界里,可你后来出了事,看到了一些不该看到的东西。”凯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