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厅的门没关，俞思臣站在门外，能清楚地看到岑栀跟端木瑞站在一起的身影，也能听到端木瑞对岑栀耐心又温柔的指导。
两个人练习开场的声音传了出来，岑栀的声音再也没有之前的软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稳有力、热情饱满的激昂。
两人的配合十分默契，端木瑞有过这方面的经验，所以声音听起来比岑栀要好得多，岑栀虽然没练过，但悟性很高，很容易就能找到感觉。
俞思臣没进去，他依靠在走廊的窗边，目光放到窗外，路灯亮着，不远处的商业大楼上也亮着五彩斑斓的灯。
从上往下看，路上有不少人在走。
可能因为今天有比赛的缘故，报告厅周围的人尤其多。
他又有点想抽烟，但是忍住了，在报告厅这种地方抽烟不好。
手机震动了几下，不知道谁发来了消息，俞思臣没看，还是保持着原本的姿势站在窗边，眼神在窗外，但是思绪却飘得很远。
自从上一次在校门口陪岑栀去见岑业天那次以后，他就总觉得岑栀是一个很需要被保护的人。
岑业天和齐惠感情不和离了婚，但他的家庭又何尝不是这样的呢。貌合神离的夫妻两人根本没有任何的爱可言，他从来都不肯承认自己是需要别人保护的，这么多年他一直在做的就是保护好妹妹不受到家庭的伤害。
可是直到现在他才反应过来，岑栀和他很像，他没觉得自己需要被保护却觉得岑栀需要被保护。
但是他错了，岑栀远比他印象里的要坚强得多。她跟她弟弟两个人这么多年熬过来，上了大学之后又勇于尝试自己从未涉及到的领域，她才是最坚强的那个人。
是不是一切的一切都是他太自以为是了呢？
他不敢想这个问题。
一阵不小的关门声把他的思绪拉回了现实，他猛地转过头，发现岑栀和端木瑞站在门前，身后的门已经锁好了。
“……”
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岑栀的目光放在俞思臣的身上，说实话，刚出门第一眼看到俞思臣站在这里还是很震惊的。
他双手插在口袋里，身子斜倚着墙壁，目光放在窗外，他的眼中倒映着外面花花绿绿的世界，仿佛皓朗夜空之下一湾清澈的潭水一般，有一种勾人心魂的力量。
端木瑞看了看岑栀，发现岑栀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俞思臣的身上，不久之前那种失落感再次袭来。
“学长，你先回去吧，我有点事情要处理。”
这句话她对着端木瑞说的。
端木瑞站在原地，没动，不太想离开，他看了俞思臣一眼，又看了岑栀一眼，眼底流露出些许担心。
“没事的学长。”
她又开口，似乎是在安慰他，让他放心走。
端木瑞也不好拒绝，迟疑了几秒钟之后就转身离开了。
俞思臣靠在窗边，还是没动，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岑栀的身上，他明明有很多话要说，但是到了现在这一刻，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端木瑞的脚步声慢慢走远了，直到最后听不见。
岑栀往前走了两步：“学长。”
他抬眸，轻轻应了一声。
岑栀深吸一口气，顿了顿开口：“学长，我觉得我……首先得跟你说一声抱歉，昨天上午什么事也没说清楚就着急地离开了，这是我的问题。”
俞思臣没说话，但是一直看着她。
她也看着俞思臣，两个人似乎很长时间没有对视过。
“然后……借着今天机会我想把这个事情说清楚，谢谢学长你对我的喜欢，但是……对不起。”
这一句短短的“对不起”，像一把锤子打在他的心上。他想说点什么，却感觉所有的话都堵在了胸口说不出来。
“然后……也谢谢你送的早餐和奶茶，但是以后麻烦不要送了，这样不管是对我还是对你，影响都不太好。”
她觉得眼眶有点湿润，有一种想哭的冲动。她不知道为什么想哭，只是感觉这些话说出口的时候，那么痛。
俞思臣轻轻走上前，抬起手来捏了捏她衣服的袖口，通过这种方式试了试岑栀这件衣服的厚度。
“穿的有点少，下次多穿点，别冻着了。”
“……”
他的声音难得的温柔，声线略有些嘶哑，但却让人感到无比安心与沉稳。
夜很黑，楼道里没有灯，岑栀看不清俞思臣脸上的表情，却闻得到那股熟悉的檀香。
“你别对我这么好。”
她的声音颤抖，语气已经带上了哭腔。
俞思臣一听慌了，立刻俯身看了看岑栀，她眼眶很红，眼睛里的泪水在皎洁月光的映衬下显得明亮又晶莹，这可把他心疼坏了。
他抬手抹了抹她眼角的眼泪：“不哭好不好，我哪句话说错了我跟你道歉。”
岑栀哭着摇摇头，她后退一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学长，真的，你别对我这么好，我不喜欢你，你为什么还……”
后半截话堵在嗓子眼，她没有勇气说出。
是啊，为什么我明明拒绝了你，你却还是无条件地对我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