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南絮记得刚跟他在一起的那段日子,她迅速就成了全校女生的公敌,甚至还有性格极端的女生差点泼她硫酸。
她那一段时间,心情格外复杂,一方面沉浸在初恋的喜悦里,另一方面则是战战兢兢地提防着有没有情敌的偷袭。
沈叙白察觉到她不开心后,就带她去了学校里最高的那栋教学楼的天台。
“南南,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往高处走,因为你站得足够高了,那些伤害你的人就够不到你了,你看楼下的那些人,她们在说什么,你能听得到吗?就算是她们在骂你,你也觉得她们是在向你打招呼。”
她就听了他的意见,每次不开心的时候,在天台上站一会儿,她就觉得心情好多了。
后来,大概是那些女生接受了她是沈叙白女朋友的事实,竟再也没找过她的麻烦,反倒是变得有些怕她,个个都主动来讨好她,跟她道歉。
所以,他一定在天台上。
想到这里,温南絮急忙提起裙摆来,转身就朝着楼道跑去。
“天台?”苏陌寻见温南絮朝着天台上跑去,她急忙跟了上去。
天台上的门半掩着,风透过门缝呼呼灌进楼道里,温南絮不由得瑟缩了一下脖子,她犹豫了几秒,接着将那扇门一把推开,月光下,那道修长的背影就这样映入了她的眼帘。
听到声音后,沈叙白转过身来,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他面色颓唐,眼神比月光还要清冷。
“沈叙白......”温南絮张了张口,却又不知道该对他说些什么。
那些过往的画面在她脑海中逐渐分崩离析......
八年前,沈叙白跟陆槿承都是京大里数一数二的风云人物,他们两人身份尊贵,聪明睿智,而且还都英俊不凡。
如果说陆槿承的帅气是带着霸道与侵略性的,甚至还透着一丝邪性,整个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感觉。那沈叙白就是帅得不张扬的那种,他温润如玉,笑容阳光而又和煦,看上去没有任何攻击性,两人虽各有千秋,但都是无数女生心目中的男神。
对京大的这两大男神,温南絮刚入校时就略有耳闻,但当时她并没有放在心上,甚至听到那些女生为了陆槿承跟沈叙白而分成两派,还差点打起来的时候,她也只是嗤之以鼻地笑笑。
她自诩冷静理性,就算是再喜欢一个人也不会做什么疯狂的举动。
但她终究是高估了自己。
那日在图书馆偶遇沈叙白后,她便对沈叙白一见钟情了。
此后,她把青春期里所有的孤勇都投注在了他身上。
为了让他记住她,她记住了他所有的课表,只为在上课之前能在去教学楼的路上与他偶遇;她记住了他经常去的食堂,记住了他在图书馆中经常坐的座位,只是想与他靠得近一点......
大概是“偶遇”的次数多了,他终于记住了她。
他说他喜欢听李斯特的钢琴曲,所以,她就专门请了钢琴老师来教她。
她真的从小就没有什么音乐细胞,弹奏好那些音符对她来说并不容易,她花了三个月的时间来练习那首《爱之梦》,为了练习钢琴,她把自己最喜欢的绘画都丢到了一边,她曾经弹到手指都磨破了皮,只是为了在他生日那天,确保每一个音符不出错。
后来她抹开所有的脸面,怀着一腔孤勇与一颗忐忑不安的心跟他告白了,介于他之前对她不咸不淡的态度,她的心里其实已经做好了被他拒绝的准备,可是没想到他竟然答应了。
怎么来形容那一刻的心情呢?就像是坐过山车从最低处瞬间升到了半空中,又像是在黑夜里踽踽独行的人,突然看到夜空中绽开了一束烟花......
“南南,你哭了?”沈叙白看着她发红的眼眶,心口像是缺失了一角,有冷风不断往里灌。
“我没事。”温南絮说着,强忍着心头翻涌着的情绪,“沈叙白,我们下楼去好不好?”
苏陌寻刚才跟她说了,他的双腿在那场车祸中受过重创,现在虽然能像正常人一样行走,但稍有不慎,旧疾就会复发,冬夜寒风呼啸的天台不是他应该待的地方。
“......好。”他说着,心里因为她口中所说的“我们”这两个字而生出一股喜悦,她说“我们”,这意味着她不像之前那样决绝地将他排斥在她的世界之外。
沈叙白刚一挪动脚步,腿上的筋骨一抽,膝盖骨上像是有无数的细针在扎着他。
他努力隐忍着,一步两步三步......缓缓朝着她走去,却在距离她一步之遥的时候,眼前一黑,轰然倒下。
“沈叙白!”温南絮蹲下身来,茫然无措地扶着他的身子,这好像是她第一次发现他如此脆弱而又单薄。
“孙然,快点把他背下去,温小姐麻烦搭把手。”苏陌寻见沈叙白晕倒后,急忙拉着孙然跑了过来。
......
宴会上,姜疏云已经回来十几分钟了,可是还不见温南絮的身影。
陆槿承知道因为他刚才的那一番举动,温南絮的心里生他的气了,但听到他们定情的那首曲子,而且还听到沈叙白说出当年离开她的隐情后,他就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