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怕陆铭弋等久了不耐烦,殷初的速度很快,拿着买完的东西回到原地却没看到陆铭弋的身影。
她四处看了看,然后在不远的长椅处看到了他。
他坐着,微昂首,背随意的靠在椅背上,脖子悬空,两条长腿微曲。
说不出的颓废懒散。
像殷初第一次见他那回,许是情人眼里真会出西施,明明姿态这般不好的他,殷初却还是会被他随意的牵动起情绪来。
殷初有些慢的走上前,她没跟着坐下,而是走到长椅的一侧,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他。
“你那个……手是不是受伤了?”
她出声时低眸看他,他闻声时抬眼望她。
陆铭弋有些错愕。
刚刚的警察大叔其实猜对了一点,那个小偷身上是有刀的,但不算特别锋利,就挂在他自个的裤腰上,最开始扭打在一块,男人发现陆铭弋是个极为棘手的对象时,就打算用刀速战速决的。
陆铭弋起先并不知道他有刀,防备不够,左手不可避免的被刮了,但反应快,下一秒就把刀给扔一边了。
但是现场混乱,他也不知道丢哪边去了。
看这样子,许是那把刀被殷初给看到了。
包括刚刚警察大叔与女人上前握手时,他的左手一直藏在裤兜里。
刚刚走路也是,手也一直没拿出来,直到他走近她时,殷初闻到了一股若有似无的血腥味,才猜测他手上应该有伤。
他不免低笑夸她,“这么聪明?”
随即便把自己的左手露了出来,或许原本的伤口并不严重,可因为他自己不在意的挤压,导致血液不间断的细细流出,一下子干了的没干的血液混在了一块。
看起来就十分的触目惊心。
殷初紧皱眉眼,初衷本来是想让他自己处理的,如今却是什么也不管的直接蹲下去打开他的手。
拆开自己买来的碘伏,抽出棉签一点点的给他擦血迹。
殷初的皮肤极白,是与他不同的白,陆铭弋的皮肤说难听点就是死人白,而殷初不是,她是那种粉白粉白的皮肤,看起来就是软嫩嫩的。
很好亲的。
一双手也是,又小又软,碰上他的时小心翼翼的。
殷初太过于专注,生怕弄疼了他,紧皱着眉眼一点点的细擦,完全没感受到来自自己头上那抹如炬的目光。
直到殷初轻呼,吹出一口热气在他手心。
这是下意识的动作,就像是小时候的殷梓常摔跤,殷初耐着性子给他擦药时也这般,会轻轻的呼气,告诉他不会很疼。
陆铭弋始终是有些受不住的颤了颤,把手心向后挪了些。
殷初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很紧张的抬头问他:“很疼吗?”
不疼,但很痒。
陆铭弋心里如是说。
她怎么这般的好,好到让他觉得他对她多一分的觊觎都是亵渎。
夕阳终于来临,橙色光晕浪漫的铺散在天边,暖风轻轻的在吹,路道依旧车水马龙,车鸣声嘀嘀作响。
他鬼使神差的问她,“殷初,你……”少年本来早已无所畏惧了,可最后却还是怕了。
他艰涩出口,把话说完:“殷初,你会觉得我很可怕吗?”
会觉得他动不动就喜欢用武力解决问题,觉得他像莽夫,像是一头没有理智的畜生吗?
陆铭弋问出这个问题面上虽漠然,可只有他知道自己在心颤,她接下来的每一句回答都会让他大起大落,身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一面天堂,一面地狱。
全部都来源于她。
好在殷初永远不会叫他失望难过。
殷初不明白陆铭弋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茫然的啊了声,反应过来连忙道:“不会!”
许是怕他误会,她解释的很快,“当然不会啊,你明明就很棒!”
“他们不敢打的坏人可你却敢打啊!像英雄一样!”她说着,心里却弱弱的补充着那么一句话。
——可她宁可他不要做俗世的英雄,而是要做自己的保护神。
她眨了眨眼,眼睛突然干涩的厉害,她眸光颤动,语速很快的,不再同往日那般的温和淡然,活灵活现动人至极。
像是仙女被拉下了凡尘,他触手可得。
陆铭弋顿时笑出了声。
坏心乱起,眉眼含着看不清的情意看她,乖张的厉害,“殷初,你是在哄我吗?”
话音刚落,像是时间进度条被拉长,殷初好半晌没回过神来,鸦羽似的眼睫疯狂颤动,一阵暖风吹过。
她红了耳。
他…是在调戏她吗?
陆铭弋没等她的回答,许是自己也知道自己这话有些过了,他把她买的东西装好后起身。
像是刚刚说出那句挑逗性的话的人不是他一般,他一本正经的说:“走吧。”
殷初回神立刻跟了上去。
这次她没再躲在他的身后,而是乖乖的跟他并肩而行。
想到些什么,她突然开口:“对不起啊,你要记得擦药。”
陆铭弋不由疑惑,“嗯?”
殷初浅咬着唇,怯怯地伸出食指指了指他的腹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