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训七天一晃而过,一到离别伤感就会接踵而来,抱怨了一周的教官也在离开的时候显得那样娇憨,他麦色的脸扬起了一抹笑容,跟他们摆手说,“好好学习,有缘再见。”
其实大家都知道这个有缘再见,很多时候就是无缘再见。
可此刻没人会不赞同这句话,他们都会附和着说,“有缘再见。”
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正当年轻,总有缘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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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殷初和周小小坐在一块,她依旧坐的靠窗,回去时的车要比来时活跃很多,可能是因为终于把这苦逼军训熬过去了,也可能是因为经过了这一周的相处,大家互相都要更加熟络了起来。
周小小突然叫了声殷初,殷初轻嗯了声后偏头问她,“怎么了?”
她声音有点懒倦,听起来有点甜丝丝的。
周小小闻声顿了会儿后,才开始问她,“殷初,你觉得我们这个年龄段谈恋爱好不好?”
“……”殷初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这个问题,一时半会也不知道想到了哪去,好半晌都回答不上来。
好在周小小看了会儿她后又自顾的说了下去,“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有个表妹,是一中初中部的,今年初三,前段时间谈了场恋爱,然后她们开学考,成绩好像越来越不行了。”
说完,她声音变得细细柔柔了起来,带了点哀伤,“她妈妈挺担忧她的,就叫我帮忙劝她,我前段时间就去给她打电话了,可是她却对我说,我不理解是因为我没遇到过那个令我喜欢的人。”
“所以殷初你觉得这个阶段真的适合谈那些吗?”
她没再说下去,而是看着殷初,像是要等她的回答。
殷初不是个喜欢随便评价别人的人,但对于这一方面的事要是往前数十几天,她可能听到这话就会皱着秀眉,附和的评价上一句,“是不太好。”
可现在,她依旧想说上一句不好的话,可心口却微微滞着,脑海里闪过一个少年戴着黑色鸭舌帽的样子。
所以最后她也只是不痛不痒的说了声,“应该吧。”
周小小的脾气是好的,很少会有生气或者动怒的样子,殷初敷衍性的话她好像也听不出,听到她的话,接着笑着哦了声。
殷初也跟着浅笑了下,从包里拿出水瓶,喝了一口水。
突然,周小小开口,直起腰跟殷初说,“对了,殷初我忘了跟你说了,我表妹叫周卉。”
她扭瓶盖的手刹那间停顿,唇齿间包含着的温水细细流流,一下子却好像怎么都没法吞下去。
她敛了敛眸,不知道自己怎么把那口水咽下的,只记得她平静的跟周小小点了个头。
至于后来,也就忘了。
周卉,徐意柔之前说,陆铭弋现在在谈的女朋友是初中部级花周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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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泠江靠海,这里的温度即便常年高温,却也是绵延湿热,有点江南水汽的模样。
殷初是这里土生土长的姑娘,皮肤向来白皙姣好,军训回去养了一周末再回来,她好像就差不多白了回去。
方秋吟为此都吐槽过她。
陆铭弋坐在殷初后边,明明那样近的距离,殷初却没真正见过他几回。
他常年趴在桌上,又或者说,是殷初看到他时他都是在桌上睡觉的,因为后边只要传来一点点动静,她的脊背都会僵直的厉害,为此她从来不敢回头。
他会逃课的,但好像没什么人会管他。他好像是这所学校里一个特殊的存在,所有人都知道他,却也所有人不敢管束他。
那年殷初还未满十六岁,青春年少,她的世界纯白干净,她只是突然发现自己不太敢看一个男孩子了,却也纠不出其根本。
九月末,殷初来了月经,小腹里涨热的触感怎么也忽视不掉,她痛经不厉害,但一到了这日子,人就泛懒,会比平日里敏感些,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殷初睡觉时有个固定睡姿,只有向右躺并且把自己半蜷缩着才能安然入睡,但因为来了月经,就不能那么肆无忌惮的睡了。
因此当晚殷初并没有睡好,所以第二天她起的很早去了学校,早到了什么程度?
校园里的鸟叫声都比人声多。
殷初以为自己今天是第一个到教室的,刚刚升起的太阳是舒适的,她不知觉的哼起一段很轻的小调,那调调舒缓旋律安逸,和她的声音很契合,让人心下平静。
她打开教室门,光辉从白花花的窗口逆着散下来,通明透亮,惊扰了靠窗的少年。
少年的肤色与白光相比不输分毫,甚至要更为苍白些,光照下一双狭长的瞳孔是深褐色的,眼底突兀的带上了青紫。
她明亮的语调入耳,伴随着枝丫的铁门声,他回过了头。
猝不及防,两两相望。
殷初拽着书包带子的手垂了下来,她傻在了原地。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已经翘了三天课的陆铭弋。
她今早出门前就把眼镜戴在了鼻梁上,以至于殷初如今能够看清他每一个细微的动作,她看到他深邃狭长的眼因为有人的惊扰而慢慢眯起。
她知道他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