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德八年，
五月二十五。
日出还未过半，早风吹过大道两边高树低草，露水也积了不少。
“到了！”
“备战！”
号声吹起，众人皆醒，打起精神。
东南北三门直接被前日准备好的武夫武修，人挤人的用人墙堵死，城墙上黑压压已经排开，两列站好，前列持刀，后列架弩，而最让人有信心的，便是这三方城门洞上城楼正中，各架着一门‘聚石炮’……
每座城楼，都有一名长老坐镇，两名管事副手。
西门大开，空荡荡留出瓮城……
肉眼可见的战马铁盔，浩浩荡荡地占满一整个横向官道，扬起的灰土把正在升起的太阳都要蒙了起来。
“现在做什么。”
赵燧斜脸问向老月。
“接人。”
收起平日嘻哈神色的老月，此刻也是长刀抽出。
越来越近的队伍，从视觉上只是一片乌云般移动，慢慢变成了听觉上的压迫。
马的嘶吼，车轮的咯吱越来越清晰。
还有一些惨叫，哀嚎，跟一些受了伤的呻吟……
也慢慢地，能分辨出靠近队伍阵型的排列是什么。
呈一个三角，两侧的战马有甲，马上之人穿盔，约几十号人，应该是将士。
被保着的尖，那辆双马同驱所牵引马车之中的人，便是明德皇帝、中州黑翼卫掌事、孟弘文。
紧跟其后，四五列的布甲藤衣混着一些黑甲，有的骑马，有的同驾，更有甚者是跑动着，大致就是那随行的黑翼卫门人了。
其中不乏已经中箭，亦或者本身就已经负伤之人。
而更往西，同一条道上，大约不到七八里的地方，更浩荡的队伍有条不紊地推进着……
两端一多一少的队伍中间，也有二人，并未骑马，却似踏风而行，双脚并未着地，点着草木上了树尖直奔向前。
眼看就要追上前面的人群。
“你们几个，拖住！”
像是领头的卫兵一类发话，几人虽未答应，但立刻回头。
谁料刚停下脚步举起兵刃，同时就被一拳轰飞，直直又被捶飞回人群，带倒一片还在前行人马。
“这中州的如此孱弱？连本门通拳都接不住？”
一人高跳起落入更前方，开口嘲讽，随即冲入了人群，左右摇摆都是一拳一掌瞬杀。
倒地众人来不及多想，立刻起身，反身群起而攻之。
“‘奔空荡’！”
却不料后来还有一位，口喊一招功法口诀，身上蓝光暴起，气劲涌出，亦是从追上了队伍，双手握拳环抱胸口，又随即两面挥开。
面前气爆声随动而出，‘嘭’的一声，离得近的被撕裂成碎块，连双侧的大树也未能避免，拦腰折断。
气劲之息层层波动递进，散去之时这四五列的殿后卫士已经折损大半。
而城门就在眼前，已有列队出城相向奔来。
“大哥，要继续追吗？”
“城门就在眼前，再追就进城了，还是等等后面吧……”
“等打进去，找到‘绝冷’跟‘冷绝’，大功一件！”
“没错。”
西门城楼，老月纵身跃下，瓮城里直奔城门外，身后三五列着甲黑翼卫随即跟上。
出城门前，老月翻出自己的面具带上。
此刻奔袭而来的掌事队伍，就在城门下接洽。
速度逐渐降下，直至停下。
把伤员送入城内，领头的马车也引入其中，战线立刻铺开，提早准备的各种栅栏围起。
随行出来的黑翼卫，确认距离南江大军的距离，打出信号手势，气劲接连放出，作为引导。
收到信号的其余备战者，按照计划出城，列阵排队，一层一层已经站定。
持刀者带圆盾第一排，持弩者带短刀第二排，持矛者第三排。
第四排两人一组，一共四十人，共用十把‘灵铳’。
一人击发，一人备石，一人护卫，一人轮换，四人互相监管，非必要不得一人作多事，谨防失误。
毕竟‘灵铳’每次击发都需要使用之人自己抵消气劲，也是为了能不间断使用，这是最优解。
城墙上‘聚石炮’一样架起。
西门的坐镇长老，正是墨午阳。
墨午阳对着在下面警戒安排的老月，悄悄传音：“月安白，你不先去看看掌事？”
没有过多地解释，老月也调整气息，传音回去：“掌事现在要见的不是我。”
墨午阳：“赵燧已经准备好了吗？”
老月：“现在来不及想这些，只希望他真的是慕楷前辈设想里的那个人。”
墨午阳：“师傅他老人家想的是同门不要继续相残，不是以此作为条件……”
“他现在理解不了的，更何况本身就是意外卷入，你不能对他那么高要求，要是没这些事，他也只是个十来岁的小孩，一辈子也想不到要不要报仇这种事。”
老月说完这段，踏了几步，踩着城墙面瞬身来到墨午阳身旁。
收起气劲，直接开口：“等这事结束，我答应他了，任刀任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