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楼。
一座充满了通古斯部落风情的露天园子内。
叶寻、仇复俩人盘坐于草地之上。
在他们不远处,有身着兽皮衣衫的侍者,正卖力的烤着一头全羊。
那羊儿此刻正被烤的金黄酥脆。
诱人的肉香,肆无忌惮的飘散开来。
惹得一边的书童、马仙师二人,狂吞口水不已,双目直勾勾的盯着全羊,仿佛想要将其一口吞下似的。
倒是叶寻、仇复二人,皆非贪图口腹之欲的人。
俩人似对诱人的全羊,全然无动于衷,只是在那小声交谈着。
“仇师,你说的当今时局……是指学宫么?”
刚刚仇复的话题,因为侍者的一声用餐之地到了,而被打断,此刻叶寻旧话重提,又说到了这上面。
仇复点了点头,道。
“没错,老夫就是这意思。”
说起来,仇复和叶寻刚刚相识,便询问如此敏感的话题,多少有些交浅言深的味道。
只不过……亡清观终究不是学宫腹心之地。
这里商业氛围太过浓郁,以至于亡清观的人,对于学宫的敬仰,反倒不如一些穷困的地方。
在亡清观褒贬学宫,早已蔚然成风。
仇复是亡清观土著,虽说为人比较特立独行,但常年的亡清观定居生涯,也使得他多少被这里的风气给影响到了一些。
这才有了很冒昧的问话。
“小子见识浅薄,倒也谈不上有什么看法。”
“只是……在小子看来,学宫如今君非君,臣非臣,终究隐患重重……”
叶寻沉吟片刻,斟酌着说道。
这是学宫绕不去的一个弊端。
不管私底下,他和董孺子关系有多好,但落在世人眼中,他叶寻终究是窃取了学宫权柄的权臣。
而董孺子不过一区区黄口孺子,无非就是个傀儡罢了。
眼下董孺子尚年幼也就罢了。
等董孺子年岁渐长一些,少不得会跟权臣叶寻起冲突。
毕竟,没人甘愿自己一直当一个傀儡。
这是世人看待学宫的看法,也是主流的声音。
“你说的很对,这君非君,臣非臣,着实有违礼制……长此以往,怕是会祸起萧墙。”
仇复闻言,抚须附和道。
显然,他对叶寻的话极为赞同。
在他看来,学宫最大的隐患,就是这一点了。
母壮子弱,主少国疑,本就是历朝历代都绕不过去的一个隐患。
但凡上位者,只要不是昏庸无能之辈,都会极力避免这一点。
原先的学宫,宫主董戈秋时期虽也大权旁落于十殿殿主之手。
但好歹董戈秋是成年人,落在世人眼中也不至于觉得董戈秋是傀儡。
然而现在,当宫主的却是个
七八岁的董孺子。
而偏偏,这时候叶寻又强势上位,一举拿下学宫权柄,成为学宫新的话事人。
这就给人一种,千年董家要亡了,要被取代了的感觉。
尤其是在叶寻击溃诸侯联军后,这种风言风语,更是达到了顶峰。
甚至就连亡清观这边,都有不少师者私下一致认为叶寻要篡位了。
虽然,事实证明他们想错了,但这种固有观念,已经在他们脑中形成,一时半会却也改变不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像仇复这等极其注重尊卑的师者,对于叶寻的印象非常之差。
“那叶小友对你那位本家首辅,又是什么看法?”
仇复顿了顿,目视叶寻,问道。
他想看看,这位他极为看好的后起之秀,在对待叶寻的看法上,是否和他一致。
叶寻微微一怔,旋即,面色肃然,道。
“叶寻者,奸贼也!”
此言一出,仇复双眼顿时亮了起来。
他一拍大腿,道。
“小友可否细说一番?”
仇复没想到这位小友会如此直接,直叱叶寻为奸贼。
这顿时让他生出了知己的感觉。
“我看人,从来只论迹不论心。”
“不管那学宫首辅,心中有何抱负,但仅仅从他窃据学宫权柄这点来看,实乃大逆不道,说一声奸贼毫不为过。”
“
而且,这段时间在下亦曾听到一些风声,说是这位学宫首辅,打算推行什么新政。”
“据说这些新政争对的是现有体系,一旦新政大行,咱们师者群体也会受到波及,彼时咱们这些师者,弄不好都要成为和普通修士一样……这不是在胡闹嘛!”
叶寻侃侃而谈,丝毫没有狂喷自己的尴尬。
仇复闻言,面色大变。
“新政?到底是何新政,居然还能影响到咱们师者群体?”
他虽是帝师,但终究只是地方帝师而已。
再加上,平日里仇复的交际圈也比较狭窄,在消息灵通方面,自是欠缺了一些。
他根本就没听说过什么新政的传闻。
此刻骤然听到,顿时大惊失色。
仇复是道德楷模不假,他也怜惜黔首。
但前提是,不会影响到师者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