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然听到死期将至这四个字,梅茂骇了一跳。
他霍的一声跳了起来,惊骇之下,差点打翻了办公桌上的砚台。
直到他看清来人时,才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哎呀呀,叶寻老师。”
“这玩笑开不得啊,好端端的为何要咒我死?”
梅茂是好脾气,虽然叶寻刚刚的话,相当之无礼,但他却也没有生气。
只是,脸上挂起了苦笑,却是难免的。
门口的叶寻,缓步走了进来。
“校长,我这可不是开玩笑。”
叶寻的语气,听着极其严肃,完全不是开玩笑的样子。
梅茂闻言,顿时傻眼了。
咋……咋回事?
我怎么就死期将至了?
我梅茂今年六十二,正处于年富力强,龙一精一虎一猛的年纪。
就算未来我始终无法寸进,那不也还有一百多年寿元嘛?
怎么就要死了呢?
梅茂纳闷至极,但他性情一向软弱,也拉不下脸叱喝叶寻胡说八道,危言耸听。
“校长,正常情况下,你自然最少都还有一百多年寿元。”
“但若是非正常情况呢?”
叶寻目视梅茂,缓缓说道。
梅茂一听,再次愣住了。
非正常?
咋就非正常了?
我梅茂向来老实本分,从不得罪人。
连个仇人都没有,谁会来找我麻烦?
看
到梅茂茫然的样子,叶寻突然轻轻叹了口气。
“校长,你是厚道君子,淳朴善良……”
叶寻的话尚未说完,梅茂的脸上已经露出了喜意。
这话我爱听。
我梅茂就是厚道人嘛!
谁不知道?
然而叶寻接下来的话,却让梅茂脸色瞬间为之大变。
“但是君子可欺之以方。”
“你一直谨守着学校的一亩三分地。”
“却可曾知道,无潭城的百姓,都要活不下去了。”
这话犹如晴天霹雳般,将梅茂震的目瞪口呆。
无潭城的百姓,要活不下去了?
有吗?
为何我从来没发现?
“城主府无能,坐视官吏草菅人命,荼毒百姓。”
“虽然,眼下还未引起百姓暴一乱。”
“但若在放任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难道校长就从未看到这一点?”
叶寻目视梅茂,缓缓说道。
说话间,他走到左侧的窗台前,一把推开窗户。
然后指向远方。
“校长,你看。”
“眼下无潭城灯火通明,万家祥和。”
“然而谁又知道,这看似繁华的背后,却已经暗流涌动!”
“一场前所未有的风暴,即将到来!”
也不知道是真被叶寻的话吓住了,还是梅茂本身就胆小。
此刻的他,脸色惨白,目光呆滞,脸上的肥肉
不断的抖动着。
一切的一切,都彰显着梅茂内心的不平静。
好半天,梅茂才艰难的咽了咽口水,结结巴巴的说道。
“叶……叶老师。”
“你到底想说什么?”
梅茂虽然懦弱无能,但又不是傻瓜。
自然不可能就凭叶寻的几句似是而非的夸张之词,便深信不疑。
“季家的季伯常你知道吗?”
叶寻关上窗户,回过身,朝着梅茂问道。
梅茂点了点头,脸上露出疑惑的神色。
“你是说主簿季伦?”
“他可是有名的季大善人,他怎么了?”
季伦极擅伪装,在无潭城内口碑极佳。
人送绰号季大善人、季清风。
所以,梅茂很好奇这季大善人,怎么又惹上了叶老师?
“保德十六年,季伯常欲购买城南杜家良田,农户杜某不允,是夜杜某一家四口,自缢于家中,城主府判定杜某一家因无力偿还外债,故自绝而亡,不久后杜家五十余亩良田,尽归季伯常所有,折价纹银一两!“
“保德十七年,季伯常以纹银十两之价,强买城东卯月街李氏酒楼,李氏不服,上诉于城主府,城主府判定李氏酒楼地段不佳,纹银十两已高于市价,驳回诉讼,数日后李氏阖家死于‘盗贼’之手……”
“保德二十年,季伯常
购灵田百亩,原灵田之主,或下落不明,或暴毙而亡,城主府结案,曰:正常死亡!”
“保德二十三年,褚县武修林平之,状告季伯常夺其祖传剑谱辟邪剑法,城主府结案,曰:此系子虚乌有!并判林平之以民告官,实大不敬,处宫刑!”
“保德二十五年,当田县匠修陈小凡之妻陈陆氏,为季家打造器具,身陷季家数十日,归家后已怀一胎,陈小凡不忿,寻至季府欲讨还公道,后下落不明,至今杳无音信,城主府结案,曰:此陈陆氏碰瓷讹诈也,判陈陆氏斩立决!”
“保德……”
叶寻的声音不断响起,语气中带着一丝莫名的悲愤。
梅茂这边越听脸色越是惨白,到了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