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你。”
堂上坐着的燕双贺皱起眉头傻了眼,心想着这家伙难道是没见过女人,一下子变得这么激动。
王学仁平复情绪,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抓着安玲珑的手,将玉佩塞在她手里。
玉佩一到手,安玲珑也没想着继续演戏,拱手就要和王学仁告辞,撇了撇眼,示意燕尚也早点脱身离开。
燕双贺站起身来,拍着扇子叹了一口气,走到王学仁身边。
“王参军,年轻有为,日后必成大器,本世子看好你。”
燕双贺拍了拍一脸茫然的王学仁,两人转身潇洒而去。
余光瞥见两位煞星离开,县令大人早已跪得腿脚酸麻,站起身来扑打掉衣服上的灰土,这才刚过身,就看见王参军一副痴汉的模样,以为对方看上了世子身边的姑娘,冷笑不语,一边摇头一边回到堂上。
安府后院小亭里。
时令已是深秋,天色阴沉沉的,欲雨还休的样子。池塘里干枯的荷叶飘在水面上,几尾鲤鱼围着荷叶在水里曳尾打转,小月手里攥着些谷物饲料,坐在栏杆上,一把一把地往水里扔。
安九黎掂了掂空荡荡的茶壶,转身喊小月道:
“快过来,煮茶了。”
小月将手里饲料放回袋子里,跳下栏杆,拿起小刀来,一点一点地切着茶。
放在栏杆上的那个灰色的袋子,安九黎想起来一件趣事。
小时候他和安玲珑经常跟随父亲去江边捕鱼。他身子骨孱弱坐不得船,在妇女二人驾着一叶小舟到江心撒网时,他总是裹着长衫抱住膝腿,蹲在江边一棵大桑树底下,望着父女二人随着小舟渐渐远去,伸手扯下低矮的树枝,摘几颗银白的桑葚,塞进嘴里,漫无目的地嚼着。
桑葚一颗又一颗被他吃进嘴里,甜腻的不光是味觉,连手上都像涂上了一层泥胶。一两个时辰的功夫,远处一个黑点满满靠近江面,父女二人满载而归,父亲总会在这时大喊:
“扶舟,扶舟。”
安九黎撒丫子跑到江边,卷起裤腿,将那小船稳稳扶住,安玲珑会从网里拣出一只大的雪花鱼,扔到给当时还年少的安九黎,叉着腰道:
“扶稳了,别动。”
于是,即便少年满脸江水,也不敢有丝毫动作,只是缩缩脑袋,傻傻笑着。
那时的江面和山谷,总是回荡着笑声。
谁能想到,这扶舟二字,竟然就成了自己的名字,父亲出身寒微,少年离家云游大山名川,长安一家酒楼里,他一时兴起再墙壁上题下后来名满京城的《二京赋》,天下士子见之无不争相模仿,这样一个儒学大家,起名字却如此随意。
回忆起这些往事,安九黎内心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惆怅。小月将煮好的茶倒进杯子,转身又到池塘边撒鱼食。安九黎喝了一口热茶,望了一眼还在照看那颗蛋的王临瑶。便问李剑山道:
“那颗蛋真有你说的那么神奇。”
李剑山一边撅着嘴吹着杯子上的浮沫,一边说道:
“卦象上的事情,我哪里知道。”
喝了一口茶,李剑山直起身子哈气,似乎身体和精神同时得到了升华。
“世人都说,李冬官风流不羁,果然很对。”
李剑山觉得这句话像是在挖苦他,皱了皱眉,摆了摆手,说道: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高处不胜寒,自打我涅槃后,很多关于我的故事就开始在坊间流传,很不靠谱,千万别听。”
安九黎想起一首诗,传闻出自李冬官,便问道:
“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李剑山瞥了一眼安九黎,似信非信道:
“有屁快放。”
安九黎道:
“长安小孩子都都会念的一首诗,二八佳人体似酥,腰间仗剑斩愚夫,这是不是你的诗?”
“美人仗剑,一听就很有意思,但我没说过这话,失蹄的马,上钩的鱼,很多事情都是你情我愿,有人讲就有人听,我才懒得去解释什么,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听听得了,当个茶余饭后的谈资也不错。”
“对了,我想起来一件事,人人都说李冬官袖有七分剑气,我要看看。”
说着小月跑过来牵着李冬官,一顿拉拉扯扯,在袖筒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传说中的剑气。
小月失望地叹了口气:
“果然,很多传言都是骗人的,不可信。”
安九黎有些看不下去了,想着怎么支开这唐突的丫头。便一指远处的王临瑶道:
“那天东宫差人送来节礼,我从箱子里拿了两个玉石手镯,我都让小玉保管着,去问她要一个。”
小月想都不想,丢开李剑山的袖子,捡起鱼食,离开了亭子。
李剑山望着离去的小月,倩影袅娜,姿态清丽,玉腕拢袖、青丝簇鬓。安九黎所说的二八佳人也不过如此。
“世间风流之事难以尽述,唯有女子清白不可平白玷污。”
说着他有意无意地看向安九黎,安九黎淡然一笑,喝了一口茶。
“李冬官,前两句不是你的,这两句总该是你亲口所说吧,明天我就让府上小厮抄个两三百份,去街市散发。”
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