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门。拿白骨撑起,此时光明终于赶走了石屋内的黑暗。
趁着对方防备松懈,那红眼巨蝎撑起尾巴便刺了过来,可能因为极度紧张,安九黎忽然感到背后有凉风袭来,来不及回顾,翻身滚向一边,只可惜天不佑人,他还是迟了一步,左肩一阵剧痛袭来,用手捂住,再一看手上,手掌满是黏糊而温热的鲜血。
强忍着剧痛,安九黎照着身下乱摸,似乎摸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拿起来一看,是一把短剑。剑身破败不堪,满是豁口。实在不堪用,便别在了腰间。
他试着挪动身子,在一堆白骨中间一顿翻找,找出一根四五尺长的橇棍。眼看着蝎子又朝自己爬了过来。安九黎靠着石壁支着撬棍站了起来。
他忘了自己身上有伤,忘了面对的是怎样可怕的存在,他觉得此时的自己十有八九是活不下来了,在这个世界短暂相处的亲人,父母、姐姐、还有小玉,又要告别了。
他们会因为失去亲人而悲痛欲绝,很遗憾,即便从另一个世界穿越而来的灵魂,也没能挽救这样一个鲜活的生命,很多年后,这间无名的石屋里将再多一具白骨,那时候,恐怕再也不会有人记起一个叫做安九黎的书生。
他惨淡地咧嘴一笑,面容如同枯皱的老树皮一般没有生机,很难想象,这样的笑容竟然挂在一个只有十六岁的少年脸上,扭曲到几乎不真实。
安九黎用尽平生力气奋然跃起,双手持撬棍猛刺向扑过来的红眼巨蝎。蝎子背部厚实的皮肉近乎一身完美的铠甲。他手掌震得疼痛不已,身子也回撞向石壁。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安九黎就那么被巨蝎尾巴贯穿了胸口,随着尾巴上移,安九黎顺着墙壁像一张纸一样被轻松钳起,虚弱无力,陷入昏迷。
“你就不能回来我再跟你说?”
那是沈茉语的声音,安九黎混乱的神思中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少爷,老夫人嘱咐过,你得多休息,怎么能喝酒?”
那是小玉的声音。
同一般面容,同一样声音。
安九黎微喘气息,苏醒过来。
“两世的父母,还有自己深爱的女人,就这么抛下不管,就这么算了?我不甘心,我一点都不甘心。”
没有人能听到他内心的声音,在静得几乎听不到风声的小屋里,弥漫着死亡来临前的气息。
他伸手从后背腰间拔出短剑,趁着自己还算清醒,用力一剑砍向蝎尾。便再也无瑕去看一眼,只觉得胸口又是一阵疼痛。身体如同一堆泥土委顿在石壁角落。
屋外一里开外,身着斗篷的黑脸男子满意地笑了笑。
“还有一个更棘手的,别耽误功夫,出发吧。”
说罢,一群人化作一团红光,飞越远处的山峰。
半个时辰后,从狭窄的方洞里爬出来一个血肉模糊、衣衫不整的的少年,仿佛地狱里逃脱的恶鬼,眼中布满血丝,双手满是鲜血,他吃力的爬着,从石阶上缓慢爬下来,像是一条壁虎。
他的样子很狼狈,然而,他脸上写满重获生命的喜悦。
原来就在安九黎倒地时,透过方洞发现了屋外山坡上的一伙人,当时一剑砍中蝎尾,那蝎子收起尾巴在石屋内四下跳蹿,他心里想着黑袍男子能把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妖兽,必然有大神通。
听说练气士一般会通过气息判断修为,当时也是没有别的办法,便一声不响屏气凝神,谁曾想真被自己蒙了过去,想来此人定然早已视自己为囊中物,因此才这么大意。
安九黎有了喘息之机,等到黑袍男子离开,他便顺势抄起那杆撬棍,瞧准时机,猛然刺向巨蝎血盆大口,又连番使劲,直到撬棍完全没入巨蝎口中,望着扑到在地奄奄一息的红眼巨蝎,安九黎终于长舒一口气,同时他也昏死了过去。
此时雷鸣声响起,天色很快阴沉下来,密集的雨点啪啦啦地打在花草上,安九黎翻身仰面,张大了嘴,一口一口地接着落下的雨水,脸上露出快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