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看不清她的脸,但能听见她清亮张扬的声音:“喂,前头的崽种,你给我听着,再敢夜犯我镇国公府,杀无赦啊!”
齐景朔:“……”
叶、夷、安。
这女人是吃什么长大的,怎么这么大力气,射箭的准头这么好?!
齐景朔气得胸口发痛,偏又不能冲回去找回场子,只能在心里重重地记了这即将成为自己妻子的女人一笔。
叶夷安站在墙头上,目送狗屎未婚夫和他的心腹离开,见他们彻底没影了之后,才收起脸上的轻松之色,嫌弃不已地撇嘴冷哼了一声。
“姑娘,方才那两人是谁啊?你怎么知道他们今晚要来?”跃下围墙后,长得五大三粗的护卫首领老杨跑上来好奇地问道。
“两个不知死活的小毛贼罢了,不必放在心上,他们不会再来了。”叶夷安没有多说,只是把手里握着的长弓扔给一旁的云英道,“行了杨叔,你们休息去吧,我也回屋了。”
“好嘞,再有什么事,姑娘随时喊我,兄弟们好久没动筋骨了,难得有机会活动一番,都兴奋得很呢。”老杨说完带着手下们哗啦啦地散了。
云英等他们走光了,才皱着眉头,神色凝重地对叶夷安说:“人人都说魏王体弱多病,手无缚鸡之力,可刚才那个人分明武艺高强,身手不凡。如果他真是魏王……那姑娘,这人也太深藏不露了。”
叶夷安也没想到狗屎未婚夫藏得这么深。她今晚之所以叫人守在这里,原本只是因为白日里齐景朔一再让人送口信给叶汐汐的行为,想着万一他不死心,半夜又叫人来送信,她可以把传信之人扣下以作证据,可谁知这人竟嚣张到自己亲自来了。
——她和齐景朔不算熟,可总归是见过面的,多少能认得他的身形。最重要的是,她身边的云英有天赋异禀的识人之能,方才双方一照面,她就愕然不已地认出了齐景朔的身份,所以叶夷安才会在那两人顺利脱困后,亲自上阵射出那一箭。
狗东西欺人太甚,虽然眼下时机未到,她还不能光明正大地锤爆他的狗头,可谁让他自己送上门来了呢?那就别怪她先跟他讨点利息了!
想到这,叶夷安点头“嗯”了一声:“世人都以自己强大为傲,一个人,明明有着强大的本事,却要辛苦隐藏实力,装出文弱无害的模样,必定是有着不能为他人知晓的图谋。”
“这,他该不会是存着夺嫡的心思吧?”云英非常大胆地猜测了一句,但很快又自我否定了,“不对,便是我都知道,当今太子殿下的东宫之位非常稳固,别说魏王只是个生母出身卑微,身后没有可靠的势力做支撑,也不得陛下看重的边缘皇子,便是生母为陛下嫡亲的表妹,母家势力非凡,自己也战场上履立战功的二皇子吴王殿下,听说都动摇不了太子的地位……这狗屁魏王,除非是疯了才敢生出这样以卵击石的念头,那么,他到底是想做什么呢?”
叶夷安也觉得齐景朔应该没有那么自不量力。她思索片刻,摇了摇头:“管他想做什么,都跟咱们无关。你赶紧再加派点人手,尽快查清楚他和城东那家醉仙楼的关系,把他的把柄找出来。这未来魏王妃的名头,我是一天都不想再担了。还有汐姐儿那边,他堂堂亲王,为了汐姐儿竟亲自做出半夜爬墙的事,这倒是与我先前想的有些不一样……”
先前叶夷安以为齐景朔对叶汐汐只是一时兴起,并无多少真心。因为在她看来,他若是真心喜欢叶汐汐,就不会瞒着真实身份与她往来,还把她置于不得不和自己亲姑姑抢男人这样不堪的境地里。所以她对这件事的处理,重点都在叶汐汐身上,并没怎么考虑过齐景朔的反应——在她看来,只要叶汐汐嫁了人,表现出不愿再与齐景朔往来的姿态,只是一时兴起并且已经成功得到过叶汐汐的齐景朔,应该就不会再自找麻烦地追着叶汐汐不放了。
但今晚的事情却让她意识到,齐景朔对叶汐汐,或许并不只是一时的风流之心作祟。他对她,可能真有几分在意。
然而这几分在意对叶汐汐来说,绝不是什么好事,因为他若是不愿放手,叶汐汐就算嫁了人,只怕也过不了安生日子。
这让叶夷安觉得厌烦又恶心,她皱着眉想了想,转身往叶汐汐的院子走去:“未免他继续纠缠汐姐儿,我这就去一趟汐姐儿的院子,让她写一封断情书来。写好之后你马上以汐姐儿的名义,派人送去魏王府,好叫那王八羔子知道,汐姐儿马上就要嫁人了,让他有多远滚多远,不要再来打扰。”
云英回神拍拍胸脯道:“行,我知道该怎么办了!”
叶夷安就转道去了叶汐汐的院子。
彼时叶汐汐刚上床躺下,听了叶夷安的来意后,她有些怔然,但还是在沉默半晌后,逼着自己从床上爬起来,写下了一封措辞严厉,态度坚决,并明确表示了他若再来打扰,自己就一根白绫吊死,以全清白和名声的断情书。
叶夷安接过那封断情书看了一遍,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抬手拍拍她的肩膀,转身离开了。
叶汐汐看着她的背影,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伴随着剜心般的痛楚落下,但同时,她也感受到了一种尘埃彻底落定的轻松。
终于可以结束这段孽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