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守山寨的吴用、公孙胜、林冲等人,早在酒店里等候。多艘画舫,一派鼓乐,将众好汉们迎上聚义厅上,焚起一炉好香。晁盖便请宋江为山寨之主,坐第一把交椅。宋江死活不肯,宋江坐了第二位,吴学究坐了第三位,公孙胜坐了第四位。
再往下,宋江不让排位了。宋江道:“休分功劳高下,梁山泊一行旧头领去左边主位上坐,新到头领去右边客位上坐,待日后出力多寡,那时另行定夺。”这话说得像政委,不像副寨主。众人齐道:“哥哥言之极当。”
左边一带是晁盖带的老人:林冲、刘唐、阮小二、阮小五、阮小七、杜迁、宋万、朱贵、白胜。
右边一带是宋江带的新人,论年甲次序,互相推让,花荣、秦明、黄信、戴宗、李逵、李俊、穆弘、张横、张顺、燕顺、吕方、郭盛、萧让、王矮虎、薛永、金大坚、穆春、李立、欧鹏、蒋敬、童威、童猛、马麟、石勇、侯健、郑天寿、陶宗旺。以花荣为首的青州帮,脱离大哥晁盖,投靠二哥宋江,厚此薄彼。
宋江坐上梁山第二把交椅,就神仙附体了。且看“二当家的”张皇其事:
宋江说起江州蔡九知府捏造谣言一事,说与众头领:“叵耐黄文炳那厮,事又不干他己,却在知府面前将那京师童谣解说到‘耗国因家木’,耗散国家钱粮的人必是家头着个‘木’字,不是个‘宋’字?‘刀兵点水工’,兴动刀兵之人必是三点水着个‘工’字,不是个‘江’字?这个正应宋江身上。那后两句到:‘纵横三十六,播乱在山东’,合住宋江造反在山东。以此拿了小可。不期戴院长又传了假书,以此黄文炳那厮撺掇知府,只要先斩后奏。若非众好汉救了,焉得到此!”
敌方莫须有的罪名,往往会成为己方的加分项。既然是“捏造谣言”,又何必宣扬什么“正应在宋江身上”,言外之意连李逵都听懂了。
李逵跳将起来道:“好哥哥,正应着天上的言语!……晁盖哥哥做大宋皇帝,宋江哥哥做小宋皇帝,吴先生做个丞相,公孙道士便做个国师,我们都做个将军,杀去东京夺了鸟座,在那里快活却不好,不强似这个鸟水泊里?”晁盖听了,一笑而过,谈何容易。
上任第三天,宋江声称还有一件大事,要“神不知鬼不觉”,独自下山走一遭。该回的回目叫“还道村受三卷天书·宋公明遇九天玄女”,该回也是梁山的《还乡记》。宋江探父、李逵探母、朱贵探弟,都搬家上梁山,公孙胜则是单纯的探亲休假。正传是宋江在“还道村玄女庙躲避衙役追捕,梦见了九天玄女娘娘,赐予三卷天书。
娘娘说:“宋星主,传汝三卷天书,汝可替天行道为主,全忠仗义为臣……玉帝因星主心魔未断……此三卷之书可以善观熟视,只可与天机星同观,其他皆不可见”。宋江在玉帝那都挂上号了,神通广大。这回宋江逢凶化吉,不是什么娘娘保佑,是晁盖哥哥救驾及时!以此类推,那托塔天王晁盖哥哥,可以大言不惭,自称玉帝的老表?
宋江回到山寨,就与吴学究看习天书。娘娘言犹在耳——可与天机星同观,其他皆不可见。除非宋江有先见之明,识破吴用是天机星下凡。否则天罡地煞的名色,不过是“宋星主”的心裁,但有剿袭之嫌。
当年晁盖见财起意,打生辰纲的主意时,也曾梦见“北斗七星直坠在我家屋脊上,斗柄上一颗小星,化道白光去了”。解梦人吴用说:“兄长这一梦也非同小可,莫非北地上再有辅助的人来?”果然,全真道士公孙胜就赶来入伙。该回叫“吴学究说三阮撞筹·公孙胜应七星聚义”。
天书用于实战,是宋江领军攻打高唐州。知州高廉,深通妖法“神师计”,麾下有三百“飞天神兵”。高廉使一口“太阿宝剑”,口中念念有词,喝声道“疾!”,便能呼风唤雨、飞沙走石,赶得梁山大军如秋风扫落叶。
宋江哥哥研习天书,学究天人,略通“回风向火”之法。宋江整兵再战,做了简短的战前动员:“我自有破阵之法,诸军众将勿得惊疑,只顾向前杀去”!
临阵,高廉故技重施,狂风又起!宋江学样,左手捏诀,右手把剑一指,口中念念有词,喝声道:“疾!”梁山人马发起冲锋。
高廉见宋江登高作法,急取铜牌,把剑敲动,神兵队里卷起一阵黄沙。高廉变本加厉,放出一群怪兽毒虫,张牙舞爪,咆哮而来。宋江哪见过这阵势,扔了剑,回马先撤。三军唯宋江马首是瞻,争先逃命,梁山一败涂地。金圣叹当下的评语是:“可知天书非玄女所授”,尖酸刻薄。宋江从两元店淘来的法宝,可以与星爷的《如来神掌》有一拼。
宋江无计可施,让飞毛腿戴宗去找公孙胜!李逵自愿充当保镖。戴宗的法器是四个甲马,四个都绑在腿上,日行八百里;李逵伴飞,分走两个,降速到五百里;神行的禁忌:途中饮食忌荤、酒(仅限戴宗、从行不忌),行程结束要烧纸钱(低碳出行)。御风之术不是戴宗的专利,书中高廉会驾云。公孙胜的师父罗真人,丢块手帕都能把人托上天、乘风飞去(国产的魔毯)。
公孙胜一去不返,这是梁山第二遭寻人。公孙胜隐姓埋名,有意退群。师父罗真人在上,宋公明哥哥的话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