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十月七号，六哥去农场三天了还没回，明戈说他一定是去了张叔那儿。明戈猜的不错，他昨天就到了，要借辆卡车帮赵琳打马虎眼“拉家具”是一回事，另一回事是他竟然在农场遇到了一个熟人——小丁。
小丁是奉了张勇的命令去查另一件事的，两人昨日夜半在农场收发室里相遇，听到彼此的动静一个藏到了桌底，一个藏到了门后，最后又一同把手电照到了对方脸上。
卡车开来时已是次日半夜，还未到村头就被王明戈的狼耳朵捕捉到了动静。
睡得好好的人被抱到外头“放”家具，半睡半醒间放出来两套床铺桌椅和衣柜后还意犹未尽，餐桌、餐柜、餐椅、书柜甚至沙发又一样来了一个。
王明戈看不下去了，一把将人的手给摁住，陆轲哭笑不得，又要敲人。
将卡车停到场院里，再用毡布盖好，三人一同回医务室，给六哥留下些吃的后赵琳又回里头接着睡。
“就困成这样？”
“下午给春花行了针，两小时，傍晚又接生一个。”王明戈转身给他倒水，降低音调说话。
“小妮子比咱们还忙，行针的事还是要多小心，”陆轲说起这趟跑出来的结果，“忌恨你们把她送进农场，想报复在琳琳身上只占一部分，另一部分是冲张叔来的……就你们上次抓的那帮子人，头两次追踪失败后张叔就开始调查他了，提供了庇护是肯定的，更深层次的还有……应该看过琳琳的档案，再从林姨身上入手猜到琳琳身世也不奇怪。另一方面大约也打了一箭双雕的主意，张叔说他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但那人还有用，安排了专门的人监视，让咱们不用管……让小丁去农场就是因为发现他连续两次往那里去信，收发室的记录本上证实了信是苏晓洁接收的，但他们之间如何建立的关系还不明确，中间可能还有第三人或第四人……是不是他要给姓苏的安排工作还不好下结论，现在还不是问询的时候……张叔让咱们只盯好这头，若是查不出端倪，就不要阻止她去上班……苏晓洁那女人，很能豁得出去……到了没几天就哄了农场的一个什么副主任，怎么看都觉得她的所作所为跟年龄和阅历不符，张叔让咱们别掉以轻心……这个——”六哥在喝水的空档里摸出个证件扔过来，“郑老爷子特批的，必要时唬人用。”
王明戈接过，打开，“省公安局？”
“对，老百姓认这个，比咱们那个好用。”
确实。
王明戈合起，掏打火机在左下角处烧个标记。兜里还有两个，一个烧了左上，一个烧了右上。突然羡慕媳妇的火车皮，能用眼睛看，且随用随扔，哪像自己，得用手摸。
“赵海青前天送来消息，说有人从安城给她汇了五十块钱，等取时再追踪来源。”干完了正事说正事。
“安城？行吧，又冒出来一个！这女人都是从哪里扯起的线头？撒的网还不小，”几分钟的空，六哥已经吃下了大半笼包子，“就只会买包子？”他还嫌弃。
“还有馒头，以后你买！”王明戈噎死人不偿命，“孟庆辉跟苏晓洁有没有关系？他为何要把人安排到大贵婶子家？大贵叔父女当年的旧事他知道多少？苏晓洁那天上来就说秦霞跟琳琳相处的好，一定不是胡说的，那么是谁告诉她的？我没发现苏晓洁同他接触的痕迹，他这两天都未出村，但也没闲着，四处晃悠，你的药还没下完？”
陆轲边听边思索，忽被最后一句话噎住，“被小妮子传染傻了？四处晃悠不正说明药力见效，还剩最后一顿，留到关键时刻最后一击。行了，我去车上睡。”
“有雨。”
“那在这里打地铺。”
“滚！”王明戈踢人，最后的结果是俩人去车上卸了张床下来抬进了新房，又从睡得一塌糊涂的赵琳那里要了床全新的棉被。
六哥成了住进新房的第一人。
早起时小雨还在下，迷迷蒙蒙的打落了几片黄叶也湿了芦苇的白头。
赶在村民出早工前，几人把家具都抬进了屋里，兆钦又开始戏谑人，“明戈兄这是要住进琳公主的闺房？”
“你该说他从十岁起就开始爬琳琳的闺房，混蛋爬树上屋的本事都是这么练出来的！”陆轲从那边开门出来，原地蹦了几下接话。
卡车借来自是不能只用来打马虎眼，早饭后，李钧开起来去了县城的物资回收处淘换东西，同去的自然还有独具慧眼的小周炳。
快到中午时拉回来缺腿或不缺腿的桌子四张，灰不溜秋的橱子两个，还有一些不知被哪个学校丢弃的课桌和条凳。
去送车，两人你推我让的谁都不想干，最后竟是李钧主动接过了钥匙。
“今天是九号，但却是星期天，李大哥，你回来时再去——”赵琳在背后喊。
“去干什么？”有人纳闷。
“鸿雁尺素……李大哥，你不能只收不回！”赵琳又喊。
李钧：“……”
李钧头也不回的挥手，大步流星的，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撵了，几步就跨出了门。
“谁的信？李大哥不跟人回？为什么不跟人回？”秦霞贼兮兮凑过来，“不是，你怎么知道李大哥不跟人回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