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用吉普车，高大威武又一身肃然的张叔和端庄温柔又气质娴静的林姨，一下车就让起身迎上去的姜大队长和孟会计愣在了原地——这是谁？干什么的？
“琳丫头，明戈——哈哈……路上可还顺利？”张叔的大嗓门比刚才的引擎声都大，“这是队里的两位领导？”张叔朝两人伸出了手。
林姨则直接将赵琳搂了过去，上上下下打量了摸她的辫子，“姨妈还是头回见我家琳琳打扮成这样……”
“好看吗？姨妈怎么今天就来了？”
“人好看，衣服不好看，”林姨说实话，“不来，不来让你们睡床板呐？还是连床板也没有的天为被地为床？你叔今天有空，我就请了个假，怎么样，适不适应水土？除了你们从海城寄来的那些东西我还给你们带了些吃用的，脸盆、水壶、暖瓶、铁锅、饭盒、碗筷盘子……天热，吃的东西放不住，就只带了些罐头和腌肉，你妈妈担心你们顿顿吃面条荷包蛋还打电话叮嘱了我好几次，新鲜的不好放就只带了一顿的，中午姨妈做饭给你们接风！”
“姨妈真好！”
“姨妈好还是明戈好？”林姨打趣她，看看那边正相互认识的几人又将赵琳往外拉了一步说话：“其实今天姨妈来还有一件重要的事——”
“医务室的事？”
“对，前两天地委的卫生会议上又说了这个，不仅是新生儿死亡率高的事，还有各种流行性传染病，去年秋季痢疾，今春大脑炎，前阵子还有水痘，简直……”林姨无奈摆手，“单靠县医院和没两个医生的卫生院根本解决不了广大农村的生病就医问题，成立基层医务室又缺人手，所以我们一致决定今冬到明春开办几期卫生员培训班，在此之前先树立几个标杆模范出来，我把你的情况说给了你们县的王主任，不出意外这几天就会通知你到县医院进行个考核……”
“这么快的吗？大队长刚刚还把我们进行了小组划分，歇今天一天，明天玉米地里拔草！”赵琳说着就笑起来，“姨妈，这话您得亲自跟大队长说，我怕我说他会上火，这不刚刚还因为我们要建房子的事冒白头发呢！”
“又调皮是不是？”林姨笑着拍她，“基层医务室虽然七零八碎，但切实关系到百姓的基础健康，我也是到了这儿才知道，流行大脑炎那会儿县医院曾动员人挨家挨户发过药，农村里却是有相当一部分人将药丢弃……所以基层医务室不仅要看病更要宣传医疗知识。闺女，姨妈知道你一身所学用在这地方委屈了，但这确实是眼下亟待解决的问题。”
“姨妈我明白的，医者从不分大医还是小医，更不分面对的患者是大病还是小病，所谓上医治未病、中医治欲病、下医治已病，一样的道理，来之前我就想好了要用心而为，不管在这里呆多久，哪怕只有一年或几个月我都会认真做好每一件事。”
“好，只记住一点，若非必要和绝对可靠不要使用中医和金针，”林姨又一次在她耳边小声叮嘱，“条件艰苦是难免的，需要的东西也不全，县医院的老关，去海城上学习班的时候跟过我仨月，人不错，所需的药品器具让他尽可能给你调配一些……也只好如此了。”
两人嘀咕的时候，明戈和李钧几个已经动手将车上的东西卸下，被褥衣服和生活用品好说，一袋子面粉和一袋子大米却是生生刺痛了姜大队长两人的眼睛。
队里给五人分了一百斤糙粮粗粮，人家自己却弄了一百斤精米精面，这是啥意思？知道大队给分的粮食不够？
张叔适时弯腰到树墩子旁的粮食布袋里抓了一把，捻了捻开口：“明戈会磨面了？”
王明戈实诚，“不会！”
“会磨面的是驴子……”
周炳的声音比蚂蚁还小，挡不住张叔的耳力更好，张叔哈哈大笑，“磨不了面能上山抓兔子下河逮鳝鱼也是一样！”
开始做午饭。
林姨掌勺，李钧打下手，兆钦依旧烧火，明戈和张叔两个去了外头的僻静处说话，赵琳就和周炳一起坐在门口扒蒜。
“你俩的掩护身份办好了，地区供销社采购员和司机，以借调的形式从你们大队借人，只对我负责，这是证件，”张叔将一个信封递给他，又说起另一件事，“……这事是地区公安局追踪了许久的，有部分粮食来自于一些粮站粮所，还有些零碎的是小贼盗窃了汇聚到他们手里的，还有几样没搞清楚来路，咱们的人暗地里跟他们联系了一批货想借此顺藤摸瓜……可这伙子人长期活动在当地，认识这里的公安，不好贸然接触，公社里的武装干事形象也不符……需要个生面孔好身手又气质相符的出面与他们接触……”
“张叔想让我去？”
“你合适，能去吗？”
“可以。”明戈应了。
“好，时间定的是半月以后，单枪匹马人家怕也是不信，不知小六能不能回，不行我就从省里借两个人手来给你搭手——”
“李钧，”王明戈截断他的话，“李钧来自京城，两位兄长都是军人，跟我一样自小接受军事化教育，身手差一些，但有见识，思虑周全，反应机敏，让他跟我去，半个月的时间我们能培养出默契。”
“李钧？”张叔转身看看那个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