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通洋行,总经理办公室。
黄振高坐在大班桌后面,副总经理陶元举来跟他报告:
“总经理,咱们洋行的货在江上出事了。”
陶元举名义上是万通洋行的副总经理,实际上跟黄振高一样,还是两江站的副站长。
“能出什么事?咱们的货又不是违禁物资。莫不是遇到了劫匪?”黄振高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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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倒不是。这批货是由南头帮的船负责运输,在离两江不到十里的江面,搁浅了,船舱进了水,被毁了不少。”陶元举解释道。
“南头帮?甘夑元的船?”
“正是。”
“以前不是一直都是由他负责的吗?好好的怎么就出事了?”黄振高抓起电话,就给甘夑元拨了过去。
刚响两声,对方还没接起来,黄振高又放下电话,站起身:
“走,直接去码头!”
带着陶元举就直奔两江六号码头。
两江城江北岸有十六个码头,成一字排开,分布在沿江十多公里的江岸。这个六号码头是最大的货运码头,也是南头帮甘夑元的老巢。
货船在十里外搁浅,一时半会动不了。甘夑元动用十多艘小型船只,花了不少时间,把大船上的货清理出来,转运到六号码头。
货物堆放在码头的空地上,大部分都泡了水,看来损失不小。
空地上围了一圈又一圈的人,有南头帮的兄弟,也有码头上临时扛活的背夫。甘夑元站在人群中,询问手下:
“都通知这些货的货主了吗?”
“都通知到了。他们应该很快就会赶来。”手下人哪敢怠慢,码头经理在报告给甘夑元的同时,就跟那几个货主知会了。都是长期合作的老主顾,码头经理都很熟,瞒不过去,该怎么处理,他却做不了主。
栾九跟在甘夑元身后,也在向码头经理打听具体经过。
大船上下来的人,不停地在跟众人解释:
“本来好好的,都快到岸了,谁知道遇上鬼子巡逻船,一直紧追不放,把我们逼到航道外还不罢手,船长下令去最近的一号码头再说,但已经来不及了。”
“就是,船都动不了了,鬼子还靠过来,一窝蜂涌上甲板说要搜查。结果啥也没搜到,自己跑了。”
“该死的小鬼子!”
甘夑元招呼大伙静下来,跟码头经理说道:
“既然事情已经出了,等货主到来,看怎么解决吧。大家散了,该干嘛干嘛去。”
这叫“屋漏偏逢连夜雨”,生意本来就不好做,遇到这种事,也是倒霉乘以二,加倍倒霉了!
甘夑元半白的头发,迎着江面吹来的微风,显得苍老了许多。
这船货主要是万通洋行委托运输的,其他还有几宗小单,倒是问题不大。
一辆黑色轿车从码头铁栏外的大门驶来,到了甘夑元身边,停了下来。
黄振高和陶元举分别下了车,甘夑元迎过去,边走边做出很抱歉的表示。
“甘帮主,究竟咋回事?”黄振高劈头就问。
“唉,黄老板,你先看看这些货。”众人都散了,留下几个管事的跟着甘夑元,都给黄振高和陶元举让出一条路来。
黄振高和陶元举走到堆货的地方,粗略扫了几眼。
黄振高心里那个气呀!他虽然只是以万通洋行为掩护,干着秘密工作。但他却是把洋行的生意看得很重的。不说别的,洋行每月进项中,他私下捞到的,都是他正式薪资的好几倍。这是多好的一条财路啊。
出了这种事,如果影响到洋行的生意,比割他的肉还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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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这也太让人难以接受了吧。”他开始抱怨,“你看这布,都是特地从申城进过来的洋布,好多顾客付了定金,等着要呢。”
“还有这茶叶,洋行两个月的生意,看来要打水漂了。”
陶元举也在旁边附和:“是呀,都泡成这样了,怎么卖呀。交不了货,顾客也是要索赔的呀。”
甘夑元等他俩看完,也抱怨得差不多了,才开口道:
“出了这么大的事,是我们南头帮的责任。难不成还能找巡逻船去要说法?”
当了几十年南头帮的帮主,什么风浪没经历过。该赔就得赔,货运合同里也写得明明白白。他堂堂帮主,岂会耍赖。黄老板这是什么意思?
五年前,两江会战期间,南头帮就有好几艘货船被炮弹击沉,还不是跟货主协商,进行了赔偿。货运本来就有风险,遇到了,得认!
“那甘帮主你说说,你准备怎么承担这个责任?”黄振高转向甘夑元,想听听甘老大的赔偿方案,对自己是不是有好处。
他作为情报结构的负责人,除了回到总部,需要小心又小心,平时从来都是说一不二,没人敢顶撞他。哪怕现在是潜伏时期,特殊情况,他也是万通洋行的老总,这个身份他依然可以高高在上。
所以,跟甘夑元说话的语气,就不再那么客气了。
弄得旁边的陶元举赶紧打圆场:
“有话好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