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盖心绪难宁,从进入袁府学艺开始,师父给自己的永远都比自己想要的多,而这个差距还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随着师父给的越来越多,自己的欲望越来越少了,因为实在是想不出自己还缺什么了,但是师父给予的感动却像一座又一座大山,总是突如其来的压自己个粉身碎骨。
自己已经竭尽全力的任性了,却依然被宠得要上天。徐盖不知道自己是哪辈子积了多大的德,这天大的幸运怎么就降临到了自己的脑袋上。
只听说过被屈打屈骂的徒弟,哪听说过给徒弟道歉的师父?更何况自己的师父是注定要做皇帝的人?
更更何况师父又没有做错,吓唬也是教育的一种手段。
更更更何况自己擅自出城作战本身就是有违军令的行为,这是落在师父手里,若是落在赵云手里,至少三个月下不来床,那都算轻的。
徐盖跪在床上,呼吸很急促,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静静的跪着。
袁熙也不说话了,一下子静了下来,静了两三分钟,还是袁熙打破了寂静:“既然你不愿意跟我说话,那我也不打扰你了,睡吧。”
袁熙翻个身,脸冲外侧躺着,静静的看着窗户,窗外的月光照进来,显得夜色静谧,窗纸上一层柔和
的光晕。
“师父,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徐盖的解释太苍白了,袁熙当然知道他不是这个意思,不管他是什么意思,袁熙就是没理会他。
“师父。”徐盖跪得膝盖有点疼了,袁熙还是不吭声,他便抬手轻轻的推了推袁熙的肩:“师父,别生气了。”
“没生气,你能好好说话了吗?”
“嗯。”见袁熙转了过来,徐盖开心的笑了,急忙钻进被子里躺好,还是躺着和师父说话舒服。
“师父,我告诉你窗户是怎么坏的。”徐盖跟做贼得逞了似的,一脸得意的坏笑:“窗户是被吴普砸坏的。”
“他敢砸你窗户?”袁熙认可不要他做自己的侍医,也不能容许他欺负自己的徒弟,这也太嚣张了点。
“哈哈哈”徐盖倒是会挑有理的说,见师父护着自己,他的胆子就大了,赶紧的实话实说:“嗯,吴普是我踹飞的。”
“他怎么得罪你了?”袁熙知道徐盖跟吴普的私交不错,他成天的受伤,在这府上也就跟吴普走的最近了。
无缘无故的徐盖不会把吴普踹飞的吧?
“他骂我缺心眼,我气急了就踹他一脚,没想到他那么不禁踹。”徐盖心虚的不敢跟袁熙对视,就微微的垂下眼帘,遮挡自己的眼神。
其实这就
是他多余了,虽然两个人躺在一张床上,虽然是脸对脸的聊天,但是真的看不清楚,就窗外那点月光连床都照不到。
“该!踹的好,谁惹你不痛快你就直接上手,要打要杀都随你的便,谁你都不需要忍,天大的事有我呢。”
就知道师父舍不得重罚自己,可也没想到师父竟然会纵容自己,徐盖一刹时心底便乐开了花。
若是在平时,袁熙至少也会教训他几句的,但是现在他身负重伤,又有郁症,袁熙怎么都得哄着他来。
“嗯,那要是赵子龙惹我了呢?我也可以打他、杀他吗?”徐盖这话问的,真像个智商两周岁的孩子。
这哪里是真的在问可不可以打他、杀他,这分明是在争宠。
“当然可以,不过前提是你得能打得过他,能杀得了他才行。论打论杀,你明显不行,他又比你权大,他能调动数万兵马,就你手底下那十来个护卫,怎么跟他打?”
“哈哈哈……”徐盖就只听到了“当然可以”这四个字,其余的全都忽略掉了。反正他又不是真的要跟赵云结仇,要的只是师父的一个态度,有这四个字就够了。
徐盖笑个不停,他笑够了发现袁熙都睡着了。
他悄悄的叹了口气,师父想跟自己聊个天,自己却只
顾着高兴,没有跟师父好好的聊聊。
自责过后他又开始心疼起师父来,师父这一天也是太劳累了。国事如麻,自己伸不上手,家事繁杂,自己也伸不上手。
真不知道师父要自己这么个徒弟有什么用?他是缺点啥呢?自己貌似除了白吃白喝以外,就只给袁熙添过麻烦,没做过任何的贡献。
徐氏全族人都是师父给救回来的,自己该怎么报答师父的恩德呢?
徐盖这一天也挺累的,可是不知为什么,他竟然失眠了,怕吵醒师父,他也不敢乱动,就静静的瞪着眼睛,听着窗外的虫鸣声。
心事在心底缓缓的流淌,想起今天自己差一点就真的离开这个世界了。他扭头看一眼袁熙,如果自己没有被父亲给救下来,那此时此刻师父是不是要哭得昏天黑地了?
徐盖无法想像那将会是什么样的景象,不知道袁熙是会悲痛欲绝,还是会暴怒如雷。不管怎样,师父一定会痛断肝肠的。
自己真的是太糊涂了,一时冲动差点酿成大错,再苦的苦果还苦得过生离死别吗?
“师父,师父!”
徐盖正在胡思乱想,忽听袁熙急呼“师父”,他猛的瞪圆了眼睛,紧紧的盯着袁熙,袁熙还在睡梦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