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熙的脸色很沉,诸葛融的心也往下沉,沉的像个秤砣一样,坠坠的疼。
诸葛融轻轻的拂开赵云的手,艰难的冲他挤出一丝苦笑,然后脚步尽量平稳的走到床边。
诸葛融先是看了一眼徐盖,只见他脸色惨白如纸,呼吸也很微弱。
诸葛融没有说什么,只是抱以一个同情的眼神。徐盖也没说话,同样的对他扯了扯嘴角。
诸葛融像是没有勇气去看袁熙的脸,他头也不敢往正位上转,直接俯身在吴普的耳边说了句:“曹嫣昏迷不醒,你快去看看。”
“啊?”吴普把布卷“啪!”的一下摔到了床上,起身撒腿就跑。
徐盖费力的扭头看着吴普跑出房门,他还有心情开玩笑似的说道:“原来他跑的这么快,我以为他迈不开腿呢,叔长,你跟他说什么了?你会魔法啊?”
诸葛融非但没回徐盖的话,连个眼神都没给他,就跟没听到他说话是一样一样的。
诸葛融面对着袁熙,头也没敢抬,从进屋开始到现在袁熙都还没有看到他的脸。
诸葛融默默无声的屈膝跪倒,头深深的埋在胸口。
他不知道该跟袁熙说句什么,说自己擅自调兵出去打埋伏?还是说自己把曹嫣带出去,害她昏迷不醒的躺着回来?
说自己胜券在握却又放了
敌将一条生路?还是说自己数倍于敌人的兵力,最终灰溜溜的无功而返?
诸葛融的辩才堪称天下第一,可是这会儿,他自己都想不出,说哪句话能给自己减轻一点罪责。
袁熙眼帘微垂,眉头深皱,诸葛融这个态度不像个好兆头,他那么骄傲的人,能这么无声一跪,这就是默默的请罪。
他能请什么罪?无外乎就是仗打输了,或者是有人受了伤。不管什么样的后果,能怪得到他么?
袁熙心乱如麻,慌成了一片,但是他很理智,他不会随便的冤枉人。不管什么样难以承受的苦果,都该是自己咽下,而不是找个人当替罪羊。
如果不是自己料事不周,如果不是自己任性的调空了军营,怎么轮得到诸葛融借兵出征?诸葛融不为难吗?
袁熙弯下腰,扯着诸葛融的手臂往上提,诸葛融抬起头傻愣愣的望了袁熙一眼,随即低下头颅,起了一半的膝盖又跪了下去。
袁熙想要提起他,还不需要费多大的力气,轻而易举的就把他拽了起来。
诸葛融挣扎着不想起,却又无力抗拒,起来了还想再跪下,他就觉得跪着舒服,哪怕袁熙一句话把他剁了也行,从来没有过这么难受。
诸葛家族的融宝宝,那是从小就骄傲得目高于顶,是最输
不起的人,不然他二叔也不会一点不让着他,就是故意打压他,让他知道再厉害的人也有输的时候。
结果他自作主张的第一仗就输了,尽管两座城都没丢,但是他觉得仗打成这个样子就是输了。
赵云和徐盖那边战况如何他还不知道,但是不管怎么样,徐盖重伤已经是不争的事实,这就是不该出现的情况,出现了就是他这个军师没有安排好,就是输了。
自己那边眼见着就要大获全胜,结果却因为曹嫣一摔而功亏一篑。说起来好像是曹嫣影响了战局,但是诸葛融绝不会把失败的原因归结到曹嫣身上。
不管出现什么情况,只要败了就是军师的责任。不管曹嫣是真昏迷还是装昏迷,都是自己的错,而无关曹嫣。
曹嫣是真昏迷,就是自己对曹嫣的身体情况不够了解,不该带一个不够健康的女将上战场。
曹嫣是装昏迷,自己就更没有理由推卸责任了,对她的身体情况不了解,还情有可原,难道连她姓曹也不知道吗?
袁熙其实跟他是一样的想法,无论出现什么样的结果,都是自己的错,自己是第一领导人,一切责任都该在自己的身上。
诸葛融的确是擅作主张,但是他若是不擅作主张,现在河内和上党应该全都姓曹了。
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怪天怪地袁熙都不会怪到诸葛融的头上。
诸葛融的这个样子,给了袁熙很不好的感觉,袁熙意识到问题严重了。能让诸葛融灰心至此,必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袁熙不信有什么事是能瞒得住的,也不信诸葛融有瞒他的心,他既然没有直接开口明言,那就是不想在这里说。
诸葛融就像得了软骨病一样,双腿倔强的要往地上跪,奈何袁熙不撒手的扯着他。
袁熙轻轻的往怀里一带,诸葛融收不住脚的往前一扑,袁熙就势搂住了他。
诸葛融顿时汗湿罗衣,如惊似怕的抬眼望向袁熙。
袁熙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徐盖的脸上,诸葛融只能看到他线条分明的侧脸。
袁熙嘴角微动,一串好听的声音从他的嘴里传了出来:“我去去就来,你要听华老先生的话,不许闹了,谁惹你不开心,直接剁了就是。”
“嗯。”徐盖轻轻的点了点头,不争气的眼睛瞬间起了一层雾,他眨了眨眼睛,总算没有液体流出来。
袁熙温柔的笑了笑:“让子龙替你出手,别累着。”
“那让他过来呀。”徐盖的床边全都是人,他根本就看不着赵云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