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的地方并不精致,就是府门外一块空地,唯一的一件物什就是个破木头桩子,犯人跪在木头桩子后面,一个刽子手拽着头发往前抻,另一个刽子手举着鬼头大刀往下剁。
正经的法场还会有监斩官的一席之地,有一张桌子加一把椅子,还要等时辰,扔了令签才能砍头。
袁府外的这个法场,根本就不是什么法场,就是临时弄的一个斩刑台,什么多余的东西也没有,杀人也不用等时辰,拉过来就剁了。
徐盖人虽然走到了木头桩子后面,却没有人敢拉他,他的身边左面一个赵云,右面一个诸葛融,卫兵是走又不敢走,留下也不敢上前,就不远不近的瞅着。
袁熙带着众人不快不慢的往这边走,诸葛融面具后面的那张脸上,汗水连成线的往下流,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感受到无力的心慌。
赵云也紧张的喉咙发干,生抓硬拿的把主公带走,这行为伤害性不大,罪名极高,而且成功率极低,他不断的攥拳松开,松开再攥拳。
“闪开、闪开、闪开……”
“向后退、向后退……”
成队的卫兵开始清理法场,把围观的百姓向外推。
袁府门外杀人,这还是头一回,半个时辰以前就有人开始宣传这个事了,以至于很多的百姓都
早早的围过来,等着看热闹了。
袁熙走到木桩子前面,他站住脚,淡然的看着徐盖,从旁边侍卫的手里接过一杯酒,微微一笑:“律法无情,别怪师父心狠。喝了这杯送行酒,来世再结师徒的缘份。”
“我命该如此,不怪师父。”徐盖伸手去接酒,这时才发现自己的手不受控制的抖,明明不怕的,手怎么不听话?
接过师父手里的酒,徐盖没有急着喝,他抬头看一眼后面的三位师娘,马上收回目光,低头看着杯中酒,酒中映出自己的倒影。
“师父,我喝了这杯酒,你就带着师娘们回去吧,别在这儿看着了,惊着她们就不好了。我生无牵挂,死也没什么后事可料理,您就放心吧。”
“你心里装的都是别人吗?”
“没有别人,唯师父一人而已。”说完,徐盖缓缓的饮了杯中酒,忽然好想回敬师父一杯,又觉得这死囚用过的杯子不吉利,便甩手扔了杯子,强制自己抬起头来,给师父撑出一个笑容,轻轻的道了句:“再见。”
“好徒弟,为师父死第二次了。上次是假的,这次难得你从容赴死。”袁熙很赏识徐盖的不慌乱,最难得他不恨不怨。说着袁熙左右看了看,说道:“你们两个还不闪开,是想陪他一起上路吗?
”
“主公,容我跟荣锦道别几句。”诸葛融说着一屁股坐在了木头桩子上,除非把他拉开,否则是没办法好好的砍头了。
诸葛融唯一的办法就是死缠烂打的赖在这儿,给徐盖争取最后的一线生机,希望赵云能问出个根底来,对症才好下药,这不把脉谁也开不出方子。
“主公,我有事要禀,借一步说话,可好?”赵云也不客气,嘴上说着话,手就向袁熙伸了过去。
也没见袁熙有什么动作,赵云似乎还没碰到袁熙,就倒着后退了几步。赵云惊得头皮发凉,主公居然如此的快?还是自己太慢了?他是怎么知道自己要动手的?
他们在前面走的时候,把卫兵赶走,嘀嘀咕咕半天,袁熙岂能不防?他们还能有什么新鲜的招法?无外乎就是想劫法场,或者把自己架走,强制性的让自己冷静几天。
“有事等会儿再禀,我现在没时间跟你说话,我要多看我徒弟两眼。”袁熙果然是盯着徒弟看,目不斜视的看。
袁熙不只是眼睛在卖力的工作,耳朵也快支起来了,是时间没拿捏好吗?法场怎么会这么的安静?
“主公,你既念师徒的情,何不宽容一步?”诸葛融翻身跪倒在木头桩子上,扯着袁熙的衣襟乞求:“更何况三天后荣锦
要挑战天下英雄的事,早就宣扬得人尽皆知了,现在杀了荣锦让天下人失望,难道这就是主公所愿吗?”
“主公,就算律法无情,也可先记下他这颗人头,给个戴罪立功的机会,总行的吧?”赵云没动地方,就定定的盯着袁熙的眼睛:“你真的不怕自己会后悔吗?”
“少啰嗦。”袁熙忽然就变了脸,伸手把诸葛融从木桩子上给拽了下来,可怜弱不禁风的诸葛融被他给拎得滴溜转,袁熙随手向后一甩,诸葛融就飞了起来,不偏不倚的正砸在高颌的怀里。
徐盖怔怔的看着这一切,忽然他扭头看向左边,什么都没看到,他明明听到了什么声音,像是铃声。
再转过头发现没人有异常,难道是人之将死出幻觉了?还是冥冥中真的有什么招引?仔细听还是有铃声,这是招魂铃吗?
“主公!”赵云一个箭步冲了上来,可是他又不敢跟袁熙动手,他急得眼珠子直冒汗。
“行了,给你一柱香时间,跟荣锦道个别吧。”说着袁熙转身就向后走了,他看了田娃一眼,田娃哆嗦着点燃了一根香在手里拿着。
徐盖看着那香头的一点亮光,忽然想起了他跟许仪打擂的情景,那天师父在擂台上就让田娃点了一柱香,那天的师父好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