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的幽州城就像一个蹲在地上的巨人一般,时时刻刻在提醒鲜于辅它的厉害,想要拿下他并不是自己想得那么轻松。
更重要的是,自己无时无刻还要担心袁熙会突然杀一个回马枪。
折腾了一白天,也没把幽州军骗出来,看着独处在风中飘零的鲜于辅,詹羲的心里总觉得有些过意不去,自己又躲不掉,只能硬着头皮来到鲜于辅身边,低声道:“大人,探子刚刚来报,方圆五十里内没有伏兵。”
“知道了。”鲜于辅语气中透着一丝萧索,就在詹羲刚想转身离开的时候,鲜于辅突然说了一句:“詹公,你觉得咱们真的能拿下幽州吗?”
“这是自然,大人勇猛善战,手下又多是骁勇之辈,此战必……”
不等詹羲夸完,鲜于辅突然一伸手把他的话堵了回去,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悦:“我想听的不是这些。”
“那……”詹羲声音一下哑掉,似乎不知道要不要实话实说。
“呵呵,看来你也不是很看好我呀。”沉默的詹羲似乎已经表达出自己的想法,鲜于辅幽幽叹了口气,接着自嘲道:“怪不得袁熙一个人就敢闯渔阳,怪不得他能杀死我,却又不杀我,怪不得……他
敢带大队人马离开,留下一个空城给我,因为他算准了,我鲜于辅什么都不是,根本拿不下这座城。”
说到最后,鲜于辅的声音已经变了调,整个人也变得异常暴躁起来。
詹羲小心地看了鲜于辅一眼,低声道:“大人不必这般自责,仗没打好并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明天,明天我亲率大军攻城,一定把幽州拿下来给你。”
“好吧,再给你一次机会,也给我一次机会,如果再攻不下幽州,咱们就退回渔阳。”
又是一个晴天,一大早詹羲便从帐篷里钻了出来,习惯地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微风袭来,温度怡人,只是用不了多久,一场惨烈的恶战就会爆发,能不能拿下幽州,就看今天这最后一搏了。
吃过早饭,詹羲却被鲜于辅给叫了过来,短短两、三天的功夫,鲜于辅似乎就衰老了许多,目光闪烁地看着詹羲,犹豫道:“军师知道,咱们就这么多的家底,劲不起太大的消耗,要是死的人太多,咱们就算占了幽州也没办法守住,要知道袁熙手中还有一支羌兵,他们若是参战的话……”
后面的话鲜于辅没说,但詹羲心里却清楚,鲜于辅的担忧不是不存在的,大家都知
道那支羌兵的存在,就是不知道他们到底会不会听袁熙的话,眼下看来他们似乎一直在远处看热闹,就怕在自己实力受损的情况下,突然间杀出来,白拣个便宜。
詹羲点了点头:“大人放心,我知道分寸,若是事不可为,我会尽早把人马撤下来的。”
“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攻城战本身就是一场意志与士气的比拼,可是还没等攻城,鲜于辅就已经盘算着该怎么撤回渔阳,这样的战斗又怎么可能胜利。
果不其然,战斗一开始的时候,渔阳军的确拿出了几分凶悍劲,顶着城上的箭雨拼命地往上冲着,虽然伤亡巨大,但有几次都差一点冲到了城墙上,看得下面的詹羲一阵心悸,却又无可奈何。
又是一泼失败之后,鲜于辅终于忍不住了,不得不承认,没有袁熙的幽州也不是自己能够攻下来的,眼下自己除了老老实实龟缩在渔阳祈祷不要有人来打自己之外,已经想不出太好的办法了。
不等詹羲丧失最后的信心,身后便已经开始鸣金收兵,詹羲脸上露出一丝不甘,心里渐渐开始埋怨起鲜于辅,毕竟刚刚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就能攻上去,再坚持一会的话,说
不定就会有奇迹发生,可是鲜于辅却一手把这种奇迹扼杀在萌芽之中。
这样的主公真的值得自己去追随吗?
詹羲突然不可抑制地想到自己的敌人袁熙,如果他现在就在这里,又会做出何等选择呢?
渔阳军如潮水般退了下去,城头上的牵招总算是松了口气,刚刚好几次都差点让人给冲了上来,自己几次都想把埋伏在下面的鲜卑人给拉上来,临到最后关头,又把这个想法给压制了下去,不过还好,总算是把渔阳军给打退了。
就在这时,旁边高处的瞭望手突然喊道:“大人快看,渔阳军没有收兵回营,他们退兵了。”
“什么?”听到渔阳军退兵的消息时,牵招脸上非但没有笑容,反倒是露出一丝紧张,连忙站得高一些往远处望去。
果然,视线中渔阳军并没有朝着先前来时的方向行动,而是转向了东南方,那里却是退回到渔阳的方向。
糟了,把他们打疼了,居然这么快就撤了。
离与袁熙约定好的时间还差两天,此时袁熙应该率领幽州铁骑埋伏在百里之外,眼下已经等不及袁熙的大军,牵招当机立断,扭头大喝道:“乌契亚。”
“我在。”在幽州待了快一年
,乌契亚的身材变得更加彪悍,大步走了过来,一抱拳,学着汉人的样子道:“牵大人有何事吩咐?”
“立刻率领本部骑兵追上去衔尾追杀,记住,不可靠得太近,敌人若是回头,立刻就撤回来。”
“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