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谨本来不想搭话的,但他需要说些什么来缓解这尴尬的局面,他站直了身子,冷静的问:“你不想和文老师结婚?”
闻言,沈降笑了一声,“她是我毕生所求,我怎么会不想和她结婚?”
这种感情大概就和近乡情怯的道理差不多,越是靠近,他便会越发的不安,自己与她即将过上朝夕相处的日子了,如果到时候她发现其实他并不是她想象中的那么完美,那么他又应该怎么办呢?
说到底,这一切都是他的自作自受。
原来不论是寻常人也好,还是像沈降这般伪装成寻常人的有钱人也好,在紧张面前,他们都会不由自主的选择跑到洗手间来缓解压力。
陆谨并没有兴趣当知心朋友,然而鉴于这个男人是文老师要嫁的人,文老师对于他确实也很照顾,再加上,夏蓁似乎很喜欢文老师的样子,所以他还是愿意在这里陪男人聊几句。
陆谨说道:“有些事情的解决方式其实很简单,只看你有没有勇气而已。”
沈降笑眼微弯,“你和你的女朋友关系就很好,是因为你有勇气解决所有的问题吗?”
陆谨摇头,“我不是那个有勇气的人。”
他从来都不会否认这一点,如果没有夏蓁,他可以想象到自己会过着什么样的人生。
他会封闭在只有自己的世界里,至今都是那个不愿意与任何人接触,坐在轮椅上的残废罢了。
沈降说:“你和你爸爸很像。”
陆谨抬眸看他。
沈降放缓了语气,“就像是你察觉到了我的身份一样,我也知道你的身份。”
陆谨没有什么意外的情绪,反倒有一种理所当然的感觉,在听过沈降非同寻常的事迹之后,他和陆祈认识也就没有那么奇怪了。
毕竟陆祈就是个变态,能和他交好的人,当然也不会怎么正常。
陆谨问:“你是说那个人也是个没有勇气的胆小鬼吗?”
沈降斯文有礼的一笑,“他对你母亲的步步紧逼,不正是因为他是个胆小鬼吗?”
没有人和陆谨说过陆祈与林箬的故事,可是仅凭着对陆祈的了解,陆谨也能猜到那段故事里,对于林箬而言,她遭遇的事情肯定不怎么好。
陆祈恨不得掌控所有的一切,是因为他不信任任何人,就拿林箬来举例吧,就算是林箬前一秒对他说她爱他,可是一旦下一秒她离开了他的视野,他便会忍不住想,她是不是骗他的?
也许她只是用糖衣炮弹麻痹他的神经,等着他不注意的时候就逃跑了。
陆谨很清楚,自己也是个这样的胆小鬼,可他和陆祈最大的不同,那就是他喜欢的女孩对他的纵容和偏爱,给了他最大的信心。
所以他是幸福的。
光是想到夏蓁,陆谨的心忽然都柔软了许多。
说不清是因为自己是幸运的那个人,所以对不幸的人有了一种高高在上的怜悯,还是因为眼前的这个叫沈降的男人,与照顾过他的文老师有关。
陆谨平日里不是多嘴的那个人,但今天他却还是多余的开了口,“你现在如果不拿出勇气坦白,那么迟早有一天,你会走上和那个人同样的路。”
沈降一时陷入了沉默。
陆谨说的没有错,陆祈这个活生生的例子就在眼前,简直就是最好的教训。
过了半晌,沈降问:“你坦白了吗?”
显然,沈降并不相信陆祈那种人能生出三观正常的儿子,血脉这种东西,有时候真的有着无法用言语解释清楚的传承性。
就像是沈降自己,他的父亲并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他也并不是什么好人。
陆谨已经听到了远处传来女孩的脚步声了,他唇角微扬,轻声说道:“不算绝对的坦白,可是她会包容我的一切。”
沈降是个聪明人,他一听就明白了,便也笑道:“你很幸运。”
曾经的陆谨,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白化病患者,是与“幸运”两个字绝缘的。
然而现在的他在很多人眼里,有着他们遥不可及的“好运”。
沈降伸出了手,“认识你很高兴,以后在生意场上,我们或许还会有合作的机会。”
陆谨看了眼他的手,他没有伸出手去握,反而是把自己的手放在了背后。
他的手,现在不想被除了女孩以外的人碰。
沈降明白的笑出了声,他收回了手,“再见。”
沈降才离开,女洗手间里的人也走了出来。
夏蓁进洗手间是轻快的脚步,再出来时,她的脚步就有些迟缓了,而且表情也不是很好看。
她叫了一声:“陆谨。”
陆谨伸出手接住了靠近怀里的人,他关心的问:“怎么了?”
“我来大姨妈了。”夏蓁抱怨的说:“刚刚还只是有点感觉,没想到真的来了。”
这种事情,陆谨还真的不知道怎么办。
他问:“难受吗?”
夏蓁抓着他的一只手贴在了自己的肚子上,“有点不舒服。”
她的身体素质一直很好,从来都不会痛经,但是那种小腹坠坠的不舒服感还是会有的,而能撒娇的人就在身边,也像是无形的把她的那种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