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云镜敛目:“不能杀。”
傅笙当然知道此等人才杀了可惜,刚才不过是故意那么说罢了,“这不能用他,又不能杀他,你到底想怎样啊?”
傅笙属实好奇死了。
燕云镜幽深的眸子里精芒湛湛,低沉开口:“谁说不能用他?”
傅笙感兴趣的挑眉:“怎么用他?”
“是人就有弱点,只要抓住他的弱点,他就能为我所用。”燕云镜说得轻描淡写,清冷的声线透着一丝漠然无情。
傅笙恍然的哦了一声:“原来你知道自己不是人啊!”
燕云镜眸子眯成了一条缝,泛起凛冽幽冷的寒芒,笔直落在傅笙身上。
傅笙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双手环抱住自己,往太师椅里一缩:“你说抓他的弱点,莫非你想亲自去试探他?”
燕云镜眉梢微动:“不然你去?”
“这么冷的天你别叫我出门,不过只是去瞧热闹,我倒是能克服一二。”傅笙对这人还挺有兴趣的。
燕云镜剑眉蹙起,提醒他:“你我只能一个离开梅城。”
傅笙忽然觉得这个兴趣也不是很大,果断推给他:“那还是你去吧。”
到时候让墨玑当成故事讲给他听也是一样。
“你什么时候走?”
“雪化之后。”
北地的大雪融化,至少要到开春以后。
开春以后,县衙的工作十分繁多,大到县令唐一璇,下到小官吏,几乎都忙得脚不沾地。
一个是报名来砖窑和水泥窑做工的百姓颇多,毕竟县衙给的月俸是一月三两银子,和铺子里的账房先生一样多,不识字的也能做,所以大家挤破头也要报名啊。
但县衙两个窑都还没建起来,要不了这么多人,只能择优录取。
最后选了两百壮汉。
砖窑五十人,水泥窑一百五十人。
选中的人兴高采烈,没选中的人犹如寒霜打过的小白菜般,焉了吧唧的离去。
“大家等一等!”
杜来德站在台阶上喊道:“县衙自三月起,会陆续修建驿站、县学等建筑,一天三十文,包吃住,泥瓦匠另算。”
此话一出,那些没被选中的人顿时双眼冒光,直勾勾的盯着杜来德。
去外县找活儿干,一天能有十文钱都算很不错的活计了。
现在不用去外县,一天就有三十文钱,上哪里去找这么好的事啊?
若是县里的富商这么说,老百姓还不一定信,但这是杜县丞说的话,哪怕不信县衙,他们也会相信杜县丞。
就在大家争先恐后的报名时,杜来德又开口了。
“乡亲们,你们想种出粮食吗?你们想要更多的土地吗?”
“……”
上千人的衙门前,愣是没有一个人回答杜来德。
因为每个老百姓做梦都想,为了不被苍河水淹没,他们把粮食种到了山里,却养大了一群野猪,还有人被野猪吃得只剩半截身子,死状极惨。
从那之后,就没有人上山种粮食了。
但即使苍河水年年都会涨,清川县的大部分农户还是会买粮种,种下去,就想着万一今年不涨呢,地里就能收到粮食了。
另一部分的农户就将农田改成菜地,种了菜卖到镇上,卖到县城,然后换粮食,养活一家子。
好些果蔬是一茬接一茬的长,根本卖不完,这些卖不完的就腌制起来,一点也不浪费。
可是种不出粮食,他们赚再多的银子也要送给米铺粮行。
杜来德看着沉默的百姓们,逐渐红了眼眶,他哽咽的说道:“我知道大伙儿心里都想,只是苍河水不可控,种了粮食白白被它糟蹋了。”
但是!乡亲们,县令大人想到了解决苍河水的办法,现在需要一千人挖渠道,建渡槽,只要以最快的速度抢在苍河水暴涨之前完成,以后就不用担心地里收不到粮食了。”
什么?
“地里真的能收到粮食吗?”
“县令小老爷想到了什么办法啊?”
“以前也挖了沟渠,还不是一样被冲垮了,有什么用呢?还不是浪费时间,白干了啊。”
“……”
老百姓们你一言我一语,吵吵嚷嚷,不相信有办法的声音盖过了那些渴望粮食的声音。
不管是台阶上的杜来德,还是藏于大门后的唐一璇与崔玉书,听着这些声音都生不起来气,更多的是一种悲哀。
有的人握有大量田地,却十分懒惰,任其荒废。
而他们明明很勤快,却没有好的田地可种。
杜来德深呼吸一口气,大声道:“乡亲们,这次是真的有办法了!你们想想土炕,这东西好不好?
这是县令大人想出来的,砖窑和水泥窑也是县令大人想出来的,县令大人为了咱们清川县,夜不能寐,食不知味,就是想带着咱们老百姓脱贫致富,家家户户都能吃饱饭。
县令大人为清川县做了这么多,你们还不相信他,岂不是寒了大人的心?”
大门后的崔玉书听着‘夜不能寐,食不知味’八个字,偏头看向表弟。
唐一璇察觉到他打量的目光,心虚的摸了摸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