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兆槐和章锦光坐着徐克勤的挎斗摩托，一路到了县公安局。
这时候瑞源县还没有交警，交通方面的案子也一并送到公安局处理。
徐克勤并不负责交通方面的案子，他把他们两个人送到交通管理部门。
负责章锦伦的办案公安见他们跟着内部的同志过来，态度很和蔼，徐克勤给他们打了个招呼就回办公室了。
章锦光初中毕业，思路清晰，口齿伶俐，他把章锦伦不会开拖拉机的事情给他们说了一遍。
办案公安这时候也意识到，可能冤枉章锦光了。给自己找了个台阶，说:“派出所的同志抓他的时候，他亲口承认的。”
章兆槐整天走街串巷的卖烧鸡，惯会察言观色，立刻作可怜状。
声泪俱下地说：“同志，您不知道，我这个儿子才17岁，天生胆子小，他大舅大声说话他都害怕。从小在农村，没跟公安们打过交道，看到你们腿就软了。”
公安问：“你们认为是他舅诬陷他？”
章锦光立刻说：“公安同志，我和我弟弟都跟我舅学车。我现在刚学会。
那天要是我在车上，他说是我撞的人，还靠谱点。我弟弟根本就没学过开车。我请求把我舅抓来，我们可以跟他对质！”
另一个公安点了点头，立刻派人去皮家庄抓人。
章兆槐和章锦光被安排在一个无人的接待室里，让他们等着皮进财过来。
章锦光毕竟年龄小，有些担心跟他舅翻脸的后果。
“爹，我大舅来了后，咱可就跟他翻脸了。”他看着他爹的脸，有些迟疑地说。
“你没听你二叔说吗，如果锦伦替他背锅，会判刑的。你想让你弟弟替他蹲监狱？”章兆槐反问他。
章锦光摇了摇头：“我肯定不想，我娘那里你怎么交代？”
“这些年你娘一直巴着你舅，什么事都是以他们为先。你看看他拿你娘当姐姐了么？出了事拿你弟弟背锅，我看你娘知道了，咋想！咋办！”
章兆桐点了一根烟，气得狠狠地猛吸一口。
章锦光今年19岁了，他是读过书的。他非常清楚自己的娘是怎样的偏心娘家，苛待婆家。
这些年，几个舅舅让他跟着学了开拖拉机，他姥娘给了他娘煮烧鸡的配方，他很感激。
但是，无论是舅舅和还是姥娘，从来都看不上他们章家。
以前他年龄小，他们谈笑间拿窦氏和章守田当话题，他不觉得的怎样，甚至还跟着笑过。
但是，他现在长大了。再听姥娘当着很多人的面说他们兄弟几个，类似于“皮家的狗，吃饱了就走”这样的话，让他很刺耳。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对皮家有了反骨，他很反感皮家的作风。他没觉得皮家比章家好在哪里。
相反，他越来越觉得奶奶慈祥善良，爷爷任劳任怨。虽然他娘把爷爷奶奶闹得不得安宁，但爷爷奶奶见到他，仍是满眼的疼爱。
二叔和小姑从小对他就很好，以前在奶奶家的日子，他很快乐。那时候没有人在背后议论他家，顶多都说他娘不懂事。
有他奶奶爷爷在，不看僧面看佛面，别人不会难为孩子。
现在呢，自从他家跟爷爷奶奶断绝了关系，大爷爷和六爷爷家都不跟他们家来往了。一些出五服的章家人，也很少搭理他们家。
大家一块在地里干活，人家都欢声笑语的说话打趣，却没有人跟他娘搭话。
他19岁了，连个上门说亲的人都没有。一个不要老人的儿媳妇，谁敢把闺女嫁过来？
章锦光想到他娘和皮家，就有满腹的怨气！
“爹，要不是二叔跟徐参谋关系好，锦伦被判了刑咱都不知道。”
徐克勤以前在瑞源村插队时，因为有文化，注意多，一直跟在大队长左右，还兼着会计，村里人给他起了个外号“徐参谋”。
章兆槐吸着烟没说话。
他知道儿子想说啥。跟爹娘断绝关系，他早就后悔了。但后悔又能怎样？家里母老虎威风凛凛，什么事他说了都不算。而且，他还有点埋怨爹娘狠心，怎么说断就断呢。
因为拖拉机被公安局扣下了，皮进财这几天也没出门。今天公安上门找他时，他正在家里睡觉。
他花了一百多块钱，让派出所的公安员对章锦伦屈打成招，他以为到了公安局就是直接定罪了，他已经没有事了。
哪知道公安又找上了门。
他一咕噜从床上爬起来，交代他媳妇：“你赶紧带上咱娘去瑞源村，找咱姐去闹。锦伦一个小孩，蹲几年监狱出来还年轻呢，我要进去，咱家里这老老小小的怎么活？”
他媳妇连连点头。
公安带走了皮进财。皮进财的老婆去找婆婆，皮老婆子也知道这个事。
一听他儿被带走了，立刻拿裹脚布缠好脚，穿上鞋子绑上腿，让儿媳妇去拉地排车，铺上褥子她就让儿媳妇拉着她去了瑞源村。
皮金桂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她在家正当着俩闺女的面咒骂章兆桐：“二坏种，整天不戳戳好事，也不知道喊你爹和你哥干什么？”
俩闺女都不搭理她，她一巴掌打在小闺女玉翠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