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秦沐风温和行了一礼,青画也随着微微行礼。
“木长老寻得孙子自然是喜事,不过我这小妹,寻我而来,礼数不周之处,还望木长老海涵。”青画按捺不住性子,率先开口道。
“哦?我只不过招揽弟子,尊夫人可是有所指教?”木深一声反问,这下本就关注着这儿的弟子,神情愈发诧异。
木深本不喜妖,与这秦沐风在妖族问题上,向来颇有分歧。
青画的妹子自然也是妖,白霁半妖也就罢了,毕竟是独孙。
但这青隐……木深竟然要收妖族为徒?
“木长老言重了,只是术业有专攻,对妖族因材施教,木长老可有一套?”秦沐风粲然一笑,以退为进。
“王风,备茶。”木深唤一旁的王风,正是那日领我入山头的弟子。
一行人入了竹院,我却有些踌躇。
木深想控住我,在他眼皮底下是最好的方式。但身上之毒还要托二姐寻法子,不能让木深知晓。
誓约之事,我想他断不会让旁人知晓的。
过了一百年平淡的日子,眼下却要面临如此多问题。我脑子不停转动,想寻一个契机。
白霁见我苦恼的模样,眼中闪过一抹颓然。
木深没有开口,只是请秦沐风与青画饮茶。此事本是秦沐风理亏,他望了望青画,无奈一笑。
“七重青天塔,我会与霓羽相谈,择日白霁便可入内。”
白霁闻言一惊,木深之前就此事提及过,但这塔掌握在客卿长老霓羽之手,而霓羽鲜少在万灵宗内。
“霓羽回来了?”木深闻言道。
“七日后。”秦沐风知是时候谈了,“不若我们各退一步,青隐不妨去霓羽那处。”
“此事我可以答应,但她的天灯需留戒律堂。”
木深此话一出,院内突地静了起来。
天灯乃一缕精魂。修士修行百阶,百阶之后闻道需点天灯,妖族则是点此入妖王境界。
天灯未亮,毁去再难入境。天灯若亮,身陨方灭。
虽不危及性命,但若想求道,又岂能轻易交出天灯?
“木深,你是否太过分!”青画脸色凝重,厉声打破安静的院子。
秦沐风眼中迟疑,安抚住青画,他察觉这其中还有其他秘密。
“外祖,你若这般,我即可回狼族去。”白霁语气淡漠,他知木深对他甚好,但若以此强行留住青隐,非他所愿。
“你!”木深难得眼里露出一丝失望,欲言又止。
我知白霁好意,又想到他在狼族的地位,这里分明更适合他。
既然他要赌,我又如何踌躇不前?
我拉了拉他的衣袖,向前一步,朗声道:“我愿留天灯。”
“你不必……”白霁回过头来,眼里充满愧疚。
“今后既要共进退,自当奉出此心。”
白霁虽知晓说的誓约之事,却捺不住心中一动,脸红了一片。
而这话落在不知情的秦沐风与青画耳里,像极了情话,二人这才恍然。
那木深更像是,生生要拆散一对苦命鸳鸯的恶人。
“罢了!罢了!”
木深微闭着眼,端起手中茶杯,门口的侍从大喊一声“送客”。
这场闹剧才算落幕。
青画看我的眼神多了几丝探究,低头在我耳边道:“小妹,看不出来你比姐姐当年还要进展猛烈。”
我疑惑地看着青画,她不等我询问,拍了拍我的肩膀,便挽着秦沐风乘风而去。
下了许久的小雪已白了山路,白霁大袖飘飘,似感受不到这种寒冷,一同行至我的住所。
“青隐,此事是我心急了。你怪我么?”白霁沉默了一路,最终开了口。
我没有回答他,我既觉他让我生活起了波澜,又觉因祸得福。
他见我没有开口,眼神黯然失色。
“你……”我为他拂去头上雪花,欲言又止。
“白师弟!”远处青衣女子落落大方,还与我一笑,“青姑娘果真如传闻一般貌美。”
我抬眼望去,她肤若凝脂,举止文雅,颇有林下风气。
“林师姐,有何事?”白霁难得皱眉,似乎不愿见她,转头同我道,“这是林致,掌门亲传弟子,我等都得唤一声师姐。”
“白师弟,大师兄正在山下论道,可要与我一同?”林致满眼笑意盯着白霁。
“青隐同去么?”白霁却看向我。
“白师弟,这……青姑娘非我宗门之人,于理不合。”林致为难道。
“不去了。”白霁眉头蹙得更紧,一口回绝了林致。
我知这对白霁有益,笑道:“你既有事便去吧,我就歇息了,咱们以后机会多着呢。”
白霁清澈的眸子直直盯着我,最终还是为我掩上门扉,与林致向着山下行去。
只是都未察觉,林致温和的眼里,闪过刹那不满。
我望着窗外的身影隐没在雪色,不自觉笑出声,白霁瞧着倒像只小狗,哪像狼族?
除了他厚实的胸膛。
想起那日山上他的怀抱,忽觉脸上微烫,我忙掩上窗户,莫非是今日风寒受了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