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修离开了小巷子后,靳一川失魂落魄地去了饭庄。
饭庄掌柜找他要酒席定金的时候,靳一川直接丢了自己的十两银子出去。
饭庄掌柜却是有些为难,手中掂了掂银两,口中故意地说道,“大人,您这二十人的上等酒席,这点银子怕是……”
靳一川此刻心乱如麻,根本听不到饭庄掌柜说了什么,径直朝着门口走去。
掌柜的追了上去,又硬着头皮,重复着说了一遍。
靳一川这才听清楚了,可等他朝着自己怀中摸去的时候,才想起来大哥给自己的那张二百两银票,被师兄给拿走了。
一边是师门的师哥和恩重如山的师父。
一边是这些年对自己宛若亲兄弟,处处照顾自己的锦衣卫大哥。
摆在靳一川面前的,其实是两条路。
一条,重新回到当年,被人当做活着的功劳,在江湖之中四处东躲西藏,今天可能住的是干净的客栈,明天可能就是要睡路边的土地庙。
另一条,就是现在,被人所畏惧,所敬仰的锦衣卫。
“嗯?”
靳一川只是从口中哼了一声,瞪了这掌柜的一眼。
后者立刻识趣地拱了拱手道,“哎呀,大人您息怒,小的也不是故意的,那大人晚上的酒席先吃着,差的银子,什么时候有空过来补一下就好了!”
说完还从柜台上拿了一瓶上好的莲花白,塞进了靳一川的手中,忙不迭将这尊大神给请了出去。
走在街道上的靳一川,只觉得这阳光格外刺眼。
他多么想要躲进一处缝隙里面,躲过这一天,躲开自己的师兄丁修。
老天爷也似乎知道他的想法,这一天很快就浑浑噩噩过去了。
比及到了晚上,靳一川找了个理由,让其他同僚先去饭庄吃饭了,自己则是来到了诏狱。
昨夜的彻夜行动和今夜卢剑星的升职酒宴,带走了北司衙门不少人,只留下一小队值守诏狱的锦衣卫没有撤离。
领头的是一名总旗,他还打趣地问靳一川,是不是怕喝多了酒,后面教坊司的姑娘笑他身子软,所以这才跑诏狱来避酒的。
靳一川笑笑不说话,这总旗也就毫无防备地丢给他钥匙,还嘱咐道,“下面潮气重,别待太久了,不然值夜的百户大人发现下面多了人,我这没登记在册,不好说话!”
说完便低着头去翻阅卷宗文册了。
靳一川看着这名总旗,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丁修的嘱咐在脑中一闪而过,能不能救出师父和师兄弟,就在今天了!
靳一川一只手摸在了腰间的刀柄上,一咬牙,体内真气一震。
这时候身后猛地响起一个熟悉声音。
“一川!你怎么在这里!”
卢剑星讶异的声音响起,他赶忙对着身边身穿从四品官袍的男人毕恭毕敬的解释道:“大人,此人乃是我麾下的小旗武士靳一川。”
说完他赶紧做了个手势对靳一川喝道,“大人前来视察诏狱,赶紧让开!”
靳一川吃了一惊,今夜怎么是镇抚使大人前来巡查。
那师哥丁修的计划不就……
下一刻,他看到了更为吃惊的一幕。
在大哥卢剑星身后的一众锦衣卫里面,赫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一名小旗武士低着头,尽力将自己的身形收缩在黑暗之中。
他留着两撇八字胡子,一双眼珠乱转不已。
糟了!
靳一川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他原以为师哥是要请几个帮手来劫狱。
不曾想他的选择的办法,和自己当年杀了那个锦衣卫顶替了他的身份的办法,有异曲同工之妙。
直接袭击了一名小旗官,扒了他身上的衣服,蒙混进来。
但这样真的行得通么?
镇抚使大人,他的修为可是深不见底。
见靳一川还呆呆的站在原地,卢剑星已经是三步并做两步走了出来,一把抓住了靳一川手中的钥匙,将他推在了一旁,然后打开了诏狱的大门,恭敬地抬手道,“大人,您请!”
说着还瞪了靳一川一眼,小声提醒道,“镇抚使大人在这里,你小心伺候着,不要乱了分寸!”
沈炼带着一队人马进入了诏狱里面,当混入其中的丁修走过靳一川身边,还给他眨了眨眼,使了个眼色。
靳一川有些慌了,他深吸一口气,勉强让自己脸上的慌乱神色恢复了平静,然后快步跟了上去。
“大人,想要看哪个案子的人犯,我让人带出来!”
沈炼双手笼在袍袖里面,没有回答,而是径直走向了关押静海等人的牢房里面。
静海和尚此刻血肉模糊地卧在角落的稻草上,几只小强在他的身上肆无忌惮地爬来爬去,看上去已经是没了多少生机了。
再看丁翀和丁泰两人,这两人明显是被郑掌班给针对了,丁翀的十根手指头上鲜血淋漓,显然是被竹签钉过了。而丁泰的肩膀上的伤口,更是已经生蛆了,爬满了虫子。
沈炼最后一个看向的,是关押丁白缨的牢房。
丁白缨的琵琶骨被两条粗大的铁链穿了起来,高高挂在了墙上,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