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年间,阳春三月。
春暖花开,正是踏青出游时节,结友出行自是一乐。
宁城,城内车水马龙,城外亦是行人不断,往来其间者络绎不绝。
越空青初来乍到,兴致勃勃游玩于城内长街。
他眉眼含笑,玉立身长,一手高托鸟笼一手逗弄笼中鸟,那姿态自得怡然。
倏然,只见那笼中青鸟已然展翅高飞而去,而他的目光直直追随鸟去,胸中惬意。
一旁的李公子刹那便面露不解,恼怒道:“哎!越空青!本公子得之不易,你实在讨嫌!!”
“好端端地放飞了作甚?此举何解?作甚?作甚??!”
越空青那双洁白瘦长、骨节分明的手,随意把鸟笼完璧归赵。
李公子接住:“……”居然还把笼子……白眼翻了翻。
李公子大力一扔,只见鸟笼掷地滚了滚还被行人踢了踢。
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喧嚣嘈杂中,越空青仍望着晴空中的飞鸟,莞尔道:“你既赠与我,之于我便处之自由,你便奈何?”他笑意吟吟,颇为得意。
“……”李公子望着他,恍惚间停滞了一瞬,下一刻觉得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随即轻轻摇头颇有些无奈道:“也罢也罢。周记出了新汤,喝汤去?”
“不去,下次罢。”
“……”
“真不去?真的很好喝的,你真的不打算尝尝?”
见越空青不给反应,李公子把人夹在咯吱窝下:“真难伺候啊,本公子给你颜色了?!给我开染坊了!陪我听书解闷儿去,不去就赔钱!”
“松手松手!陪你解陪你解……你那扇骨硌我脖子了!”
李公子边招来身后不远处跟着的鎏金马车,边把越空青塞进马车,行驶目的地是城外的廊桥遗梦阁。
一个时辰后,廊桥遗梦阁二楼。
说书人一方醒木砸下,把越空青的懒眠惊没了,他眉头马上蹙了一瞬。
李公子瞥见他动了动,磕着瓜子随意摆手道:“你睡你睡。”
本来眉头只是蹙了那一瞬,登时越空青坐起身抓了把瓜子壳扔在李公子身上。
他们所处之地,是最好的位置,楼下堂中说书景象一览无余,因为他们正对着一楼说书人。
说书人正坐于中堂,口中滔滔不绝,他面前桌上摆放着一堆话本,其中一本翻开的某一页写着——
越戈其人,云中白鹤,卓尔不群,文韬武略,智勇双全。何论其乃辰燕之不败战神?与他国战,未尝败绩!其在世时,海晏河清,物阜民安,蛮人未敢侵国之毫厘,乃辰燕之幸也。
说书人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后把这翻开的书拿到近处,开始绘声绘色讲起来。
李公子被丢了瓜子壳也不恼不怒,只是招手支使随从过来:“去看看鱼汤好了没,催催,爷等不及了。”
随从点头躬身离去。
越空青没了睡意,便也听了起来。
“……这越戈啊,是咱们辰燕的战神,为什么说他是战神呢?有人知道吗?”又是一方醒木砸下。
说书人还待说,堂下的小孩们叽叽喳喳争先恐后道:“因为他文韬武略智勇双全!”“他斗架狠!”“他干仗干得赢。”“他长得好看。”
七嘴八舌,什么话都有,什么武功好长得俊美,什么兵法熟练常胜将军……
“这是因为越戈在世之时,与其他国家打仗,越将军作为主将从无败绩,令他国闻风丧胆……”
小孩子多是好奇从而好问的,一学子模样的孩子大声发问:“这么说越戈不是主将的时候是败过的?”
说书人回答道:“自然是没有败过,你们若是不信大可向父辈母辈求证!娃娃们,你家我家也都是受过越戈将军安护的。要知道越戈将军在世时,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富足有余,生活……”
只见那小学子似是听不得说书人所讲似的,偷摸过去把书抢了在手,口中道:“陈叔讲得不行,我来念我来念。”
陈叔宠溺地替他翻好书,把人抱坐自己腿上,小学子便从初始时一字不落开始摇头晃脑地念着。
越空青很喜欢这一幕幕,道一句:“李公子,破费了。”
两人相视一笑。
他言下之意,就是他早已知道这廊桥遗梦阁是李公子买下来了,专门免费收容一方稚童习书听书。这廊桥遗梦阁是一方稚童的天地,此时一楼围满了纯真的稚童们。
稚童们大多是上不起学的,听这说书是他们的每日一乐,二楼是稚童们的学堂,越空青与李公子便赶上了下午学后的这一乐。
“那书还有吗?给我瞧瞧这越戈是个什么样的人?”越空青来了兴致,这话本似乎是某个人的传记,但这主人公为何他从前从未听说过?是真实或是杜撰?
楼下小学子念错了字惹得哄堂大笑,那学子憋红了脸有些气急败坏,“不准笑我!谁还不会错字了?”
不一会儿,越空青已然得了话本,他看书素来喜欢念出来:“……海晏河清,物阜民安,蛮人未敢侵国之毫厘,乃辰燕之幸也。惜之过慧必夭,树高易折也,哀之叹之亦不足慰也。然也,今夕几何尤有刻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