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惜朝确实站了起来,宛如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他小心翼翼取下肩上的流云冰蚕丝,对折后轻轻递还到司徒小幽手上。
“真是个倔强的男人!”
司徒小幽撅着嘴,明明满脸不悦,却令人忍不住夸赞一句“生气了都这么好看”。
“老二……”
盛擎空上前一步,欲言又止。
盛惜朝艰难地笑了笑,接着默然走向擂台,一如既往地从兵器架上取下木剑。
“怎么?你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么?”
擂台上的陈玉嘴唇微微翘起,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你或许认为这是一种勇敢的表现,但是在我看来,这是不自知的愚蠢!”
盛惜朝沉默。
接着,他举起剑,用行动做出了回答。
陈玉目光一沉,寒声道:“若在平日,你确实是个值得一战的对手!可是这一场,你绝没有获胜的可能!”
说这话时,他手中瞬间出现一幅画卷!
观众台上同时竖起无数把雨伞!
他们不知道陈玉这幅画里是不是庐山飞瀑,但他们知道这一定是终结盛惜朝连胜的一幅画。
“既然你执迷不悟,那就不要怪我了。”
陈玉缓缓张开画卷,脸上的表情好似已经想好了获胜感言。
盛惜朝还是沉默。
此刻,他只感到眼皮是说不出的沉重,手中的剑也有万斤重。
这是濒临极限的感觉,他对这种感觉并不陌生。
是以,他很确定即便是曾经的自己也无法扭转眼下的逆境。
但是曾经的他做不到,不代表现在做不到。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合上眼。
有些时候,闭上眼反而能看到更多的东西,比如随风流动的灵气,比如灵海内那些正在哀鸣的灵力。
虽然已经恢复了些许灵力,但实在少得可怜,绝对不足以支撑自己战胜陈玉,所以必须再试试那一招。
最后战胜盛霆的那一招。
遥遥相对的两片灵海仿佛听到了盛惜朝的想法,本如蜿蜒溪流的灵力忽然像雨后春笋一样隆起,同时向对方伸展而去。
终于,两股灵力相遇,可它们就像受惊的小鹿一样,在接触的瞬间便猛然弹开。
“毕竟是两片灵海,果然无法相容。”盛惜朝默默想道。
在上一场战斗中,他很清楚即便自己是整片大陆上唯一一个身怀两片灵海的人,也无法在灵力总量上和盛霆的斗战神体相比。
是以,他临阵做了一个大胆的尝试——融合两片灵海,将灵力的精纯度提升到一个前无古人的高度。
然后他失败了,与此时的情景一模一样。
可是就在两股灵力各自弹回灵海的瞬间,两片死气沉沉的灵海如同遇到了油桶的火苗一般腾飞而起。
接着,盛惜朝体内发生了一场规模不大,却令识海都为之震颤的爆炸。
鬼灵珠随之剧烈震动,内部更是发生了一场几乎令天地倒悬的地震。
“怎么回事?他又在修炼?”
虎娃脸上大写的一个“啊”字,吓得直接炸毛。
“应该不是,这不是灵力波动。”
岳凌姣面色凝重,若有所思道:“刚才也出现过这样的场景,不过远没有这次来的猛烈……我也不曾见过这样的情况,这好像是两种灵力碰撞所产生的爆发力。”
瞬间爆发的两股灵力化为一缕强大的生机,并在电光火石间充斥盛惜朝全身。
这缕生机给予他一种可以在瞬间将潜能提升到极限的力量,但这股力量也会在瞬间消散。
“和反攻盛霆时一样,出手的机会依然只有一次。”
盛惜朝忽然睁开眼,墨玉般的瞳孔已披上一层淡蓝色的冰冷微光。
除了对面的陈玉,没有人能看清他那双被灵力覆盖的星目。
陈玉只感到一股莫名其妙的寒意由脚底升起,他的直觉告诉自己,对手一定在双目一闭一睁间发生了某种变化。
他忽然生出一种他自己也觉得可笑的想法——下一刻,他会败。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屈辱的愤怒在顷刻间取代了莫名的恐惧,他猛地举起画卷,就要用力展开。
他现在和废人无异,我不可能败!
我绝不可能败!
这时,盛惜朝也动了。
他向前踏出一步,然后——出剑!
在场大部分入黄镜的修士都没有看清楚这一剑,他们只看到盛惜朝踏步、出剑,然后消失。
擂台上随即出现一道夺目的流光,如彗星一般在刹那间划破夜空,却又在刹那间一闪而逝。
当光芒消失时,盛惜朝已出现在陈玉的身前。
他的剑已然洞穿陈玉手中的画卷,停在了陈玉的胸膛前。
没有人知道陈玉这幅画中是怎样一幅景象,因为陈玉只来得及展开画卷的一小半。
整个校场陷入一片死寂,甚至连盛擎空与司徒小幽都忘记了呐喊与鼓掌。
眼前这一幕实在太过不真实。
按理说盛惜朝的灵力已经见底,能走上擂台已算是他精神可嘉了,可是结果却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