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酥上上下下认认真真打量了来人许久,虽然他知晓于客于生皆不能失礼,但世道艰险,他也不确定来人是客是歹。
半晌,寒酥还未开口询问,男人先等不及了。
“小兄弟,此处可是云鹤道观,云鹤道长可是居于此处。”
“不是,此处不是云鹤道观。”寒酥下意识就一口回绝并准备把门闭紧,想来是走错了,没什么好再询问的。
但灵光一闪,寒酥突然顿了顿,整座碧落山只有这一处尚有人在的道观,而晷景的名号可谓是因时而异,那来人纵然是寻错了道,也不至于是走错了山头。
“等等!”寒酥喝住了搓搓手准备拜别的男人:“但此处确是云鹤道长的道观,而云鹤便是恩师的道号。”
说罢,寒酥不再多心打开了门。
男人一扫先前心间阴霾,陪笑道:“那想来便是小可记错了!”
而后也并未直接踏入院中,而是略微打量了一下院中屋舍情景。
“那不知尊师此时可在观中?”
“家师出行了,您且先进来喝口茶热热身子,想来师父也快回来了。”寒酥微微弯着腰,一手扶着门,作出“请”的姿态。
“那多有叨扰。”男人作揖回了一礼。
但就在男人一只脚跨过门槛的那一刻,白泽突然不知从哪蹿了出来,径直立在了男人身前,阻断了男人前行的路径。
并且摆出了一副颇有敌意的姿态,虽说没有龇牙咧嘴,但眉目间有很强的审视与不耐意味。
白泽旧伤未愈,一月来几乎都是卧榻修养,没怎么动弹,寒酥也没曾想它会突然出来“捣乱”。
“啊泽,这是客人,是师父交代的。”寒酥轻轻环抱住白泽的腰,想要把它从身前挪开,并轻声抱怨道:“师父要是知道了是会不高兴的!你也不想惹师父他老人家不开心吧。”
奈何白泽像是只字没听进去,任凭寒酥花了再大的气力也不能搬动分毫。
以至于它都有些怀疑,是他气力不足还是白泽太重了。可他的气力他心里还是有些数的,白泽并不算太大一只,平日里也未有所感,于情于理哪怕不能抬起搬动,稍稍推移一下也是可以的。
男人则有些尴尬了,一只脚悬在半空,收也不是,放也不是,独自在风中凌乱。
约莫过了一炷香光景,白泽自己走开到了一旁,甚至硬生生把抱着它的寒酥也带到了一边,尽管如此,它眼中的警告意味不减反增,看得男人直起鸡皮疙瘩。
“道长养的鹿可真好客。”男人自顾自讪笑圆场。
走过寒酥身旁时,那股微甘的中药味更加浓郁了,几乎可以肯定是从男人身上传出的,寒酥下意识瞄了一眼,男人后腰间挂了一只佩帏。
……
“先生请用茶。”寒酥撸开衣袖,悬起茶壶,一抹漂亮的青绿顺着壶口垂直而下落入杯中,浮沫细腻匀称,茶水清而稠。
水雾氤氲,朦胧间,阵阵沁人心脾的芬芳溢散开来。
窗外山水迤逦,雾中人影缱绻,梦中风光旖旎,远处雾霭氤氲,暮云叆叇,似画而非,此间仙景,不外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