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昔,没吃饭啊?快点!”
壮硕的军马踏足身旁,其上银甲闪亮犹如崭新淬火而出。这一切的主人高高在上,甩着马鞭咄咄逼人:“死罪已免,活罪难逃。你最好能平安回到都城!”
推着辎重的刘昔听闻仰目回敬,一双眼睛满藏怒火,却转而瞬间平息甚至还淡定的开口讥讽:“李沐,你也只敢现在乱叫。彼岸来袭,怎不见你的狗牙敢龇出来?”
这一句多少还是触动了对方,高马之上的将领立即扬起鞭子。
可过了片刻始终不见挥下,名为李沐的将领反而面露笑容,冷言冷语回着:“呦,这不是刻碑人大英雄吗,怎么在这最低阶的殓尸营打杂呢?我想起来了,刻碑人死的就剩你一个杂种了。好心提醒你一下,刻碑全营都是罪人,死了家里连一文抚恤丧金都领不到。”
刘昔愣住,眼底本已平息的异样再次升起。他松开推车的右手,缓缓摊平,袖口之内藏着的錾子受到感召竟隐隐而动。
见三哥发怒,身旁的大平也同样做出准备,手握在腰间刀柄。
突然一只白皙的手推在刘昔的肩膀,明显是在提醒他不可冲动。那只手来自一个个高高瘦瘦的人,站在刘昔身边另一侧,名为白谷。
白谷前后摆头,以此示意。
此刻身处行军队列,士卒遍布山野,前后蔓延数里。除身边士卒因搬用辎重配甲较少,其余军备整齐刀戈无数。
“终究是废物。”
又是一句辱骂,趾高气昂的李沐眼中满是鄙夷,他断定眼前的刘昔不敢有任何反抗。
“杂种就是杂种,一辈子无能。”说过牵马而去,好似大胜而归。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高高瘦瘦的白谷的开口继续劝解:“三哥,你说过要抓活的,当时给刻碑人传令的就是这李沐狗贼,当即杀了他就无法洞悉云水真相了。”
此刻的刘昔平静许多,转过头盯着白谷点了下头:“小白,你同大平不一样。我知你为人仗义,可你完全没必要当我们俩这种亡命徒。”
没有任何迟疑,白谷随即应答:“既然大平称你为兄,那你就也是我的兄长,兄弟之事必尽力而为。”
“对,三哥,都是自家兄弟。”大平也应声附和。
“好。”刘昔向前远眺一眼,观察周遭环境后接着说:“已行十日,我估计会在前方十里外的树林安营休整,然后……”
话讲到一半,刘昔却突然闭嘴不言。立即转头再次四处张望不停,鼻头上下耸动,明显是在探寻某种奇特气味。
“三哥嗅到什么了?”大平显然知道些什么。
“那熟悉的味道。”
刘昔神情越发紧张,这味道曾经每日都会有,大战前尤为浓烈,但云水之后便再也没有嗅到。他自己也无法形容这气味究竟如何,是臭是香,甚至无法找出世间其他味道能与之相近。
他只知道每一次嗅到这气味,总会有很多人死去。
这味道就代表着死亡!
“轰隆!”
三人呆滞。
一声巨响从前方传来,大地也在震颤,风浪随之袭面。极力远眺却不见源头何处,又是一声巨响刚好相反,这次从身后传播。
马儿开始嘶鸣不停,正如爆轰四起不止。地面接二连三的出现爆炸,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随处可见。
尘土飞扬,碎石迸发,天地于此刻暗淡失色,一切好似重归混沌。
狂风呼啸不绝,哀嚎随之飘荡。
刘昔急忙拉扯身旁两人蹲下,以此躲避四方飞来的碎石。
白谷与大平参军之时因年少而成殓尸卒,战时只于后续打扫战场,此刻是第一次切身感受沙场的风云变幻。
身经百战的刘昔沉着镇定,如此炼狱环境无非两种状况。一是刚好行入事先设好的埋伏,二是远方有高人施以神威侵扰。
无论何种,皆明确一事,此刻定有敌袭。
“怎么了?”
大平抱着头高喊。
刘昔一时间无法作答,脑中突然想起那日寒荒公所言话语:哪怕这汉土有一日终会变了天、改了姓……
汉土已不见彼岸之敌,实在想不到竟有人敢明目张胆袭击央帝行军。
“三哥,怎么办?是逃,是做?”白谷虽也惊慌,却还算理智的高呼询问。
短暂的沉思过后,刘昔起身四顾,眼中只有漫天黄沙蔽日,所见范围不过数丈。短短距离之内,地面已然血流成河,残肢断臂随处可见。
“怕吗?”刘昔问着。
其余二人皆果断摇头。
刘昔再说:“我们去寻李沐。”
“好。”
视线受阻,分不清东南西北,只得按照记忆摸索前行。所行之处尸体遍布,明明不久前还是活生生行军赶路的人,此刻已化作无数残破不堪的尸体,甚至鲜有完整。
不知行了多久,不仅目标李沐未见,甚至任何一个袭击的敌人也未曾遇到。
刘昔渐渐急躁,倒不是畏惧这袭击,而是忧心无法抓住李沐或是他已经死于这不明所以的爆轰。
短暂思绪之际,身边地面猛然炸开,三人受到冲击被波及应声摔倒。
爆轰使原本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