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阮云懿讲述完上元节的事,阮青霄垂眸静默片刻,随即笑道:“这么说你救了长公主,那也算是结了一段善缘。”
这根本就不是重点,阮云懿看着他脸上似清风一般飘忽的笑容,她知道这是阮青霄惯用的伪装。
上元节的事她连宁月樱都没说,之所以告诉他,是因为经过今晚发现他和谢离相见的事情,她料定长公主、谢离和他之间有着某种联系,或者达成了某种约定,她虽然猜不出详情,但估摸着是跟对付萧子非有关,只要是对萧子非不利的事情,她都愿意鼎力相助,所以她要告诉阮青霄她所知道的,一是希望能帮他一二,二是想从他这里得到点信息。
而阮青霄的态度有些捉摸不定,他总是一副玩笑的样子,让人看不透他心中所想。
既如此那阮云懿只好直接问了,她装作一副好奇的样子,问道:“我听闻长公主深受皇上宠爱,那为何她的处境如此艰难?太子竟然敢对她下手?”
阮青霄举起
案几上的酒杯,轻轻摇晃里边的酒液,漫不经心地说道:“可能太子不喜欢她吧。”
他仰头喝酒,搁下酒杯,明明没有醉,脸上却又几分醉意,他笑着看阮云懿道:“你以为皇上真的宠爱她吗?”
阮云懿表情微愣,又垂下眸子顺着他的思路想了想,“长公主二十有三,却迟迟没有出嫁,皇上也没有让她去封地,而是赐了她府邸,让她住在京郊,虽是宫外,却还没有出京,皇上如此安排是别有用意吗?”
她低着头,似是自言自语。
阮青霄听了她的话,面露微笑,“云懿,你果然聪明。”
听了这句夸奖,阮云懿摇摇头,她也只能想到这里了,却猜不出皇上的用意,还得请阮青霄给她解惑:“皇上为何这么做?”
阮青霄趴在案几上,一只手支着脸,脸上是慵懒的神色,“西北边境这些年一直不太平,北狄人自立金国后,来势汹汹,屡屡来犯,边民苦不堪言,若是兖朝和金国和亲,不正好能解了
眼下的困顿?”
闻言,阮云懿脸上划过一丝错愕。
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但她记得上一世长公主并没有去和亲,而是去了自己的封地。
至于西北边境的战乱好像是平了,因为萧子非还去了边境主持重开边市贸易。
到底是什么个情形,她却记不清了,她真恨上一辈子太蠢,把全部心思都放在了萧子非身上,对于那些国事充耳不闻,以至于现在不能靠着更多的信息未雨绸缪。
“那你和长公主是什么关系?”她直白地问道。
话一说出口,她觉得有些不对劲儿,这话好像是怀疑阮青霄和长公主之间有什么事儿一样,不过她上一辈子还真的听萧子非说过,阮青霄和长公主来往密切,似乎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被她这么一问,阮青霄歪着脑袋轻笑一声,他这模样真的像是醉了,声音也黏黏糊糊的:“你觉得呢?”
阮云懿有些不好意思,她无意探听他的秘密,就算他和长公主真的有
一腿,她也不会说什么,她只是想知道他和长公主在谋划什么,或者说扳倒萧子非的计划进行到哪一步了。
但阮青霄的反应,好像是在告诉她,她越界了。
她望着阮青霄,眼底一片清澈,“我只是好奇你怎么会知道那么多事情。”
阮青霄的眼神有些涣散,身体摇摇欲倒,他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哝了一句:“你好像知道的比我还多吧?”
下一刻,他的脸突然凑近,一双眼睛迷迷蒙蒙地半睁着望向阮云懿微颤的双眸,气息间混着清冽的酒香, “你身上好像有很多秘密。”
阮云懿呼吸一滞,不由得紧张地攥了攥手心,难道阮青霄已经知道她是重生回来的吗?
她轻咬下唇,双眸似明镜一般平静明亮注视着阮青霄,“其实我……”
话刚说出口,阮青霄身子一歪,扑通一声倒在了案几上。
阮云懿懵了,正说着话呢,怎么还睡着了?
她伸手在他脸颊上戳了戳,皱着眉试探地问道:“
你装的吧?”
阮青霄一动不动。
阮云懿拉起他的手腕,搭了个脉。
什么嘛,原来真的醉了。明明只喝了一杯啊,这也太不胜酒力了。
她看了一眼案几上的酒壶,拿起来闻了闻,随即眉头一皱。
外头的陈景看到阮青霄倒了,走了进来,一脸狐疑地在他脸上拍了拍,诧异道:“十一爷可是千杯不醉,这不合常理啊。”
阮云懿放下了手中的酒壶,“除非是被人下了药。”
闻言,陈景顿时变了脸色,“被下药了?那可怎么办?”
“不必担心,不是什么毒药,他睡一觉就好了。”阮云懿轻松道。
陈景这才放下心,又恨恨道:“是谁要害十一爷?”
阮云懿眨了眨眼睛,在心里暗道:“他的情夫吧。”
马车里,刚刚对宁月樱解释了八百遍,自己不是断袖的谢离,此刻心力交瘁地靠在车窗旁,脸色比外头的夜还要黑,暗暗地想自己刚刚给阮青霄的酒里下药,真是明智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