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长颂没有多留,又嘱咐了阮云懿几句便离去了。
阮云懿送走他后,回到屋子里,床榻上早已不见阮青霄人影。
忽而身后传来一声可怜的猫叫,她闻声看去,只见雪球被阮青霄提溜在手中,无助地挥舞着四只爪子,嘴里还咬着阮青霄一缕发丝。
阮青霄只穿了件单薄的银白绸缎中衣,他是等阮长颂一走,就赶紧下床去逮雪球了。
此时,他一只手拎着雪球,另一只手把头发从雪球嘴里薅了出来,指着小家伙的脑袋,没好气地说道:“你这个调皮鬼,以后不准再进我的屋子!”
话刚说完,鼻子一阵酥痒,他“阿嚏”一声,终于打出了一个喷嚏。
阮云懿赶紧从他手中将雪球夺了过来,一边给雪球顺毛,一边小声嘟囔了一句:“真幼稚。”
获救的雪球钻到她的臂弯,一双黑溜溜的眼睛带着敌意地瞄着阮青霄。
看着护短的阮云懿,阮青霄哼了一声,紧接
着又打了一个喷嚏,他没工夫跟猫较劲了,赶紧从衣架上拿下外衣,披到了身上。
阮云懿很有眼力见儿地,倒了一盏热茶,恭敬地奉上。
“十一叔,你刚刚听到了吗?我爹说太子被人刺杀了。”她眨巴着眼睛,注视着阮青霄脸上的表情。
其实她心里有点怀疑这是阮青霄做的。
阮青霄端起茶盏,不紧不慢地吹着热气,小小地抿了一口,笑道:“你这么关心太子啊?”
虽然他的话只是随口一说,但还是让阮云懿心头一颤,她尽力不让阮青霄看出自己的异样,笑道:“我只是好奇,你说谁敢刺杀太子呢?”
阮青霄笑了一声,反问道“对啊,谁敢刺杀太子呢?”
他脸上的笑容似春风一般轻飘,阮云懿见了却觉得心生一阵寒意,她可知道,刺杀太子这种事情,他上辈子没少做呢。
她装作懵懂无知的样子追问道:“十一叔,你觉得是谁?”
阮青霄意味
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我觉得,他跟我一样。”
“什么意思?”
“自导自演。”
阮云懿面露惊讶,又琢磨了一下阮长颂的话,刺杀发生在东宫,且没有一点蛛丝马迹,难道真是太子自己做戏?
她问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阮青霄又喝了口茶,吊够了胃口后,悠悠道:“岭西闹了蝗灾,上次皇上拨了一大笔赈.灾款,却被各级官员中饱私囊,导致赈.灾不力,于是皇上派太子亲自去岭西,督查赈.灾情况。”
阮云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这不是很好吗,正好可以树立太子亲民的形象。
阮青霄接着解惑道:“岭西因为饥荒加上战乱,百姓苦不堪言,过不下去了,有一小波人发动了起义,太子恐怕是怕被暴民困在岭西,所以不想去吧。”
所以他就假装遇刺,受了伤,这样就不能去岭西了。
阮云懿心里冷笑,萧子非果然是个庸才,倘若日后兖朝
落到他手里,还不知道要败成什么样呢。
话说回来,阮青霄身在山庄里,却对外头的事情知道得一清二楚,果真是不简单。
她的眼神似有若无地从阮青霄的脸上划过。
阮青霄没有注意到她的眼神,靠着椅子上,一脸悠闲地说:“太子不能去了,你觉得皇上会派谁去?”
闻言,阮云懿目光呆滞地望向他。
圣意难测,她怎么会知道皇上会派谁去,不过看阮青霄的样子,难道他意有所指?
她在脑子里打了个转,“我爹?”
阮青霄笑而不语。
阮云懿却皱起了眉头,秦氏还没解决呢,若是拖到阮长颂从岭西回来,不知道又要生多少变故。
“所以你要尽快解决了。”阮青霄似乎看出了她心中忧虑,出言提点道。
阮云懿抿着唇,微微点头。
她得在阮长颂去岭西之前,让秦氏显形,把掌家权从秦氏手中夺回来。
这样想着,她心里定下了
主意。
正要离去,见阮青霄正在给自己挽头发。
这山庄人少,没几个下人,这会儿陈景也不知道去哪儿了,屋子里没人伺候,见阮青霄笨拙地跟自己的头发作对,阮云懿看不下去了,将怀里的雪球放了下去,走到阮青霄的身后。
她拿起梳子,动作轻柔地梳着。
阮青霄便静静地坐着,任她给自己梳头。
他的头发乌黑发亮,顺滑柔软,像绸缎一般。
阮云懿梳了几下,将发丝尽数握在手中,灵巧地挽了一个髻。
“你怎么这么熟练?”阮青霄笑问道。
阮云懿手上动作一顿。
她自己都忘了,这挽发的手法是上辈子给萧子非挽发时练熟的。
那时她有多欢喜,现在就有多痛恨那段记忆。
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儿,阮青霄问道:“怎么了?”
阮云懿“哦”了一声,回过神来,却对他刚刚的疑问避而不答。
她拿起玉簪,插入了他的头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