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月樱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
出身名门世家,有个在宫中为妃的姑姑,从小出入皇宫,来往的都是皇亲贵族。
作为家中最小的孩子,受尽了父母兄长的宠爱呵护,自小被捧着长大,性子高傲,一般人入不了她的眼。
比如阮云柔这种,纵使出身相府,在她眼里不过就是个庶女,再从阮云柔刻意套近乎的言语来看,这还是个不安分的庶女。
而阮云懿,她本来也不放眼里,但母亲喜欢这个阮云懿,她便愿意多说两句话。
宴席要等会儿才开,宾客们这会儿都凑在一起闲聊天。
像她们这个年纪的姑娘们,大多都在园子里聚着吃酒赏花。
宁月樱将她们三个也带去了园子。
一群姑娘们坐在一起,个个都是鲜眉亮眼,衣着不凡。
阮云懿上辈子不爱出门,这些人她都不熟,甚至还有没见过的,她无意和谁结交,找了个座位坐了下来。
阮云襄跟着坐到了她的旁边。
阮云柔则去找她的好友梁友茹在一处待着。
宁家的梅子酒甚是好喝,阮云懿尝了一口便很喜欢,却也不敢贪杯,小口小口喝着,露出浅浅笑容。
她正有些自得其乐的愉悦,一道刺耳的声音却破坏了这份心情——
“呦,这是哪位啊?”梁友茹一脸戏谑地看着阮云懿。
她的声音又亮又尖,众人的目光被被她吸引过去,纷纷看向阮云懿。
宁月樱不快地蹙眉。
“这是谁啊?今日宁府来的都是名门贵女,这人怕不是走错了地方,不然哪儿来的村姑啊?”
说罢,梁友茹捂着嘴笑起来。
她的话没头没脑,众人不觉好笑,但看见她笑,也忍不住动动嘴角。
不得不说,被当众如此讥讽,确实很来气。
阮云懿强压下心中火气,慢慢放下手中酒杯,抬眼看向梁友茹。
她嘴角轻轻带起一抹礼貌的微笑,眼睛定定地望着梁友茹,“我平日不爱出门,妹妹不认识我也难怪,说起来,我也对妹妹无甚印象。不如今日就当是初见,容我先自报家门,我姓阮名云懿,家父是当朝丞相阮长颂,不知妹妹是哪一家的,令尊在朝中身居何职?”
此话一出,梁友茹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阮云懿面上神色不动分毫,她悠悠移开目光,看向不远处开得正艳的牡丹花。
不必等梁
友茹的回话,梁友茹的家世她是知道的,她爹是九卿之一的太仆卿,自然是高官,但和位极人臣的丞相比起来还是低了一等。
阮云懿无意拿父亲的官位显摆,毕竟家世是父母挣得,自己有何颜面拿出来炫耀?
但是用这个来堵住梁友茹的嘴却是很合适。
果然不出她所料,梁友茹两颊发红,咬着下唇不吭声了。
旁人这才是真的觉得好笑,个个回避目光,掩面而笑。
梁友茹被噎住,阮云柔便出来为好姐妹撑腰,“大姐,友茹不过是没认出你,你何必这么说话让人难堪?让人听了,还以为我们相府是多么没有规矩的人家。”
阮云柔说着说着挤出两滴眼泪, “你平日里在家欺负我就罢了,怎么出来还往别人头上撒气呢?”
她这话的重点在前半句,言语间似有诉不尽的委屈。
还真有几个人不知是真愚蠢还是太心善,凑到她跟前细声宽慰。
而大多数人冷眼旁观,一来这是阮家两姐妹起了争执,她们不好插嘴,二来阮云柔是个什么人大家心里都有数,不爱搭理她。
看着她眼含泪水,楚楚可怜的模样,阮云懿眼底波澜不惊
,黑亮的眸子定在阮云柔身上,淡淡开口道:“二妹妹,戏瘾这么大,何不去戏班子唱戏?届时各家姐妹们一定会比现在捧场。”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脸上都带了玩味的笑。
宁月樱则直接轻笑出声,她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阮云懿,嘴角上扬,这人很对她的脾气。
阮云柔脸登时憋成红色,看众人皆是一副看她笑话的样子,这会儿是真的要掉眼泪了。
梁友茹似是缓过劲儿了,又跳出来蹦跶,手指着阮云懿高声道:“阮云懿,你怎么能这么说自己的妹妹?你快给云柔道歉!”
她的大嗓门着实吵得人耳朵疼,跟放鞭炮似的。
阮云懿微微蹙眉,和声细语道:“梁家妹妹还是消停一会儿吧,这园子里的鸟儿都被你震飞了。”
说罢,神色淡然地端起酒杯饮了一口。
阮云懿不欲和梁友茹她们呈口舌之快,她毕竟是多活了一世,而梁友茹不过十几岁,她就算是占了上风,也觉得自己是在欺负小孩。
可越是小孩,越是不懂事,招人烦。
梁友茹嘴上不占理,气得要命,手里帕子一扔,朝阮云懿比比划划,看这架势是要打人。
身边几个姑娘赶紧拉住她,她瞪着阮云懿,嘴里还骂骂咧咧的,也不知是从哪儿学的这泼妇做派。
阮云柔心里恨死了,巴不得梁友茹能扑上去撕打阮云懿,好给她出口恶气,然而面上还装的柔弱可怜,一脸凄凄切切,“大姐你太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