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香苑。
秦氏手脚麻利地帮阮长颂更衣。
今日春荣这事,对她而言,来得突然,没想到阮云懿直接捅到了相爷面前,杀的她一个措手不及。
虽然相爷当时没多说什么,但她知道,相爷不是傻子,恐怕早就看出一二,只是没有点破。
阮长颂喝了口清茶,悠悠道:“柳氏如今整日卧病在床,整个阮家都是你掌管,也算是独一份的体面了,那些小动作就停一停吧。”
他背着身,微微扭脸,“别再像今日一样,闹得鸡犬不宁,传出去像什么话?”
言语间没有点明柳玉容中毒一事和秦氏有关,算是给她留了面子。
而话里的警告之意秦氏也全然领会,她先是一愣,随即摆出一脸谄笑,上前扶着阮长颂坐下,“相爷说的是,以后不会了。”
阮长颂没有再说话。
秦氏给阮长颂捏着肩膀,见他双目敛着,神色放松,便有些放心。
“墨云轩着火的事,到底怎么回事?” 阮长颂半睁着眼,忽然开口道。
“真是我说的那样。”
秦氏一脸委屈。
这事本就不是她干的,帮阮云襄说几句谎,反而惹得一身嫌疑,可把她憋屈死了。
她喊冤道:“相爷难道以为这事是我干的?我是如此不知轻重的人吗?这种蠢事我绝不会做!”
阮长颂看她神色,觉得不像有假。
“着火的时候,我在祠堂。”秦氏补充,说到这儿,她话锋一转,“相爷不知道,这家可不好管。”
“怎么了?”阮长颂眉头微皱。
“您不在这几日,阮青霄……”秦氏又默默改了口,“十一爷。您不知道他是怎么为难我的,他竟然让我跪祠堂!那么多下人瞧着,我的威严全丢光了,以后还怎么治下啊?
说着说着,秦氏抹了抹眼泪。
阮长颂的脸上浮现一丝烦躁,他揉了揉额角。
以为他要责骂阮青霄,秦氏心里暗喜,没想到他不悦地看了一眼她,说道:“不是让你别去招惹老十一吗?”
“我……”秦氏一下子哑巴了,不委屈也生出一肚子委屈,“我没招惹他,那天我不过是说了几句话,他便
不高兴了。”
秦氏小心斟酌着话。
她就是想说阮青霄的坏话,也得收着分寸,不然那晚阮青霄罚她之前,在祠堂里阮云襄的那档子事儿就兜不住了。
而阮长颂听了她的陈情,却是无动于衷。
他揉捏着眉心,“青霄生性如此,随心所欲惯了。都是一家人,就别计较了。”
这是要她忍气吞声?
秦氏不甘。
盼了那么久,好不容易等阮长颂回来给她做主,结果就要来轻飘飘一句“别计较了”,她可咽不下这口气。
“可那十一爷如此猖狂,您不能不管啊。”
阮长颂不耐地看着她,声音低沉,“青霄虽放纵了些,但不是无理之人,你要是跟他合不来,就不要到他面前去,更不要在他面前耍威风。”
看出他已有些烦躁,秦氏只能讪讪地闭嘴,继续捏肩。
可忍不住心里犯嘀咕,她真不明白阮长颂为何这么袒护阮青霄。
不过是个远方表弟,至于他这么上心吗?
“后天英国公府要办百日宴,你可准备妥当了
?”阮长颂一边看着手中书卷,一边问道。
说起这个,秦氏脸色稍霁,回道:“妾身已经备好了礼。一对金镯子,一只铜鎏金长命锁,一柄金玉如意,一串……”
还没说完,阮长颂就扔了手里的手卷,“一个百日宴,你送这么多礼作甚?”
秦氏闻言一怔。
她无非是想送的越多越有面子,宁夫人就难免高看她一眼。
阮长颂也不是小气的人,没想到他会对此不满。
她搓着手道:“礼多人不怪嘛。”
阮长颂怎么会不知她心中所想,冷哼一声,“一个国公府而已,值得这么上赶着奉承?你少做这些无用功。”
秦氏干笑一声,“宁家在京中颇有威望,和他们家打好交道,相爷在官场上也更顺遂。”
阮长颂摇头,“妇人之见。他宁家虽然是国公府,但也只是表面光鲜,英国公在朝中只是挂个虚衔,并无实权,你倒捧着他。”
他话里话外都是对宁家的不屑一顾,让秦氏不解,她说道:“英国公好歹是三皇子的舅舅啊。”
英国公的妹妹是皇上的淑妃,三皇子的生母,正因此,宁家门楣才多几分旁人没有的荣耀。
阮长颂面露轻蔑之色,“那又如何?”
秦氏低声道:“倘若三皇子来日继承皇位……”
一声嗤笑打断了她的妄语,阮长颂看着她认真道:“三皇子绝不是那块料,你想巴结他家可巴结错了。”
说罢,转身走向床榻。
秦氏嘴角不情愿地撇了撇,暗道阮长颂眼高于顶。
他看不上宁家,她可不然。
如今的皇上膝下只有两位皇子,除了太子就是三皇子。
而太子天资平平,入主东宫后,没有政绩,谏言倒是收了不少,京中早有改立太子的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