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俊美的男人撩起眼皮来，皮笑肉不笑的盯着她，目光中的压力如网，让她浑身毛细孔张开来。
“林……”
他思索了下，似乎在脑海搜索她的名字。
林栀果断接茬：“林栀。”
“嗯。”
马车内的空间到底限制了他，他伸展开大长腿，“你似乎对自己的身份没有明确的认知。”
说起这个她就不困了。
杏仁眼微微瞠大，不甘在瞳仁荡出涟漪，“公子偏颇了，公子和奴婢不熟，又怎会知道奴婢的想法？”
“奴婢对自己身份清醒的很，所以才心甘情愿留在公子身边。”
心甘情愿？
楚珣被气笑了。
眼前丫头口口声声奴婢，但无论语调还是神情，丝毫没有恭敬之处。
身为一个丫鬟，甚至敢让主人干巴巴等了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也罢了。
可她竟然满嘴谎言，现在还没承认错误，坦诚自己到底去了哪里。
呵。
有她这样的奴婢么？
她一举一动比他这个主子还像主子吧！
楚珣神情叵测，睨着她。
随着时间的推移，目光中的压力越来越强，马车内到处都是男人的气息。
无孔不入，侵占着她敏锐的神经。
清楚楚珣言简意赅，林栀试图装傻，反正他不问，她就不说。
成为奴籍，并非她所愿。
她认为自己好歹应该有点隐私和自由。
“奴婢？”
楚珣仿佛看穿了她的小心思，僵持中，到底还是发作了。
林栀挑起漂亮的眉毛。
“林栀，记住你的身份，再有下次，长顺会让你知道，楚家的家规有多严苛。”
目之所及，楚珣的眸子阴冷了下来。
下次不准再犯，意思就是这次不用惩罚她了？
林栀心中雀跃，却不敢表现在面上，小心翼翼的瞥一眼他阴沉的脸色，说，“好，奴婢记下了。”
“下次绝对不敢耽搁公子的功夫。”
“多谢公子宽宏大量，饶过奴婢。”
林栀恭顺的垂下脑袋，撩起眼皮观察他的神色。
依稀中，似乎听到男人喉骨溢出一声冷笑。
她几乎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马车很快抵达了边城的驻军营地，远远看去，军营就地取材，用粗大的木材围成围栏，一眼看去，远的看不到头。
而营地的入口，旌旗猎猎，卫兵们执戟而立，甲胄闪闪，刀兵森森。
马车在入口戛然而止，长顺上前，长戟交叉挡住去路，侍卫冷喝：“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长顺好容易逮到机会施展自己的威严，眉眼间满是傲气，在侍卫瞩目中，缓缓抬高掌心，手指根根松开，一根通体墨绿的玉佩坠了下来。
那晃悠的不是什么玉佩，而是侍卫们忐忑惴惴的心。
看清上面的纹路后，为首侍卫脸色大变，抬头看向长顺以及长顺身后那始终安安静静，甚至连轿帘都没打开的马车。
马车安静蛰伏在原地，却并不会让人轻忽，仿佛带上了它主人的气势，矜贵，傲气。
侍卫抱拳，“贵人，稍候片刻，请容通秉。”
长顺骄矜的点头，负手而立，“……嗯。”
林栀在马车里，掀开轿帘一条缝，旁观了这一幕，本以为他们会很顺利通行。
却没想到，这一等，他们从夕阳西下，直接等到了夜深。
此时正值夏末秋初之际，白天还算天气晴朗，可是随着暮色四合，骤起狂风，暴雨接踵而至，倾盆而下。
长顺原本在外面等。
时间推移，他越发没了耐心，虚假的傲气装不下去了，焦躁的跟守门的侍卫打探消息。
“到底怎么回事？”
侍卫开始态度还算恭谨。
“贵人稍等，一会就有消息了。”
长顺忍！等！
等的时间太长，脾气跟着见涨。
“怎么回事，咱们等的时间，都够绕着你们营地一圈了！池风将军怎么还不出来恭迎！”
里面的人明显已经得到了消息，见长顺破功，也变了脸色，不耐烦的道：“你们来的突然，谁知道你们会来，池风将军日理万机，想通秉的人多了，等到明日也说不定！”
“好！好！好！”
长顺气的浑身都在发抖。
跟在主子身边伺候多年，从来只有被人谄媚巴结的，从未遭过这等冷遇。
“哗啦啦”暴雨骤至，长顺忍着一口气去跟楚珣汇报。
马车内楚珣的神色出乎意料的平静，仿佛这世上任何挫折都无法让他产生波澜。
长顺愤愤不平的道：“我看那池风将军就是故意的！”
“主子是来交接的，您来了，他没多久就要卸任回京，他这哪里是冷着主子，怕是根本不想交出兵权吧！”
楚珣，“在来边城之前，不是早就预料到今天了？”
“气什么？”
“你若控制不了情绪，去后面的马车候着。”
长顺委屈的差点要掉泪！
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