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亲前,儿臣已经去母妃牌位前禀告过了,母妃在天有灵,得知儿臣娶得佳妇,定会高兴的,也会十分感激父皇,赐下这样一段姻缘。”
夏子晋拱了拱手,继续道,“不过,王妃还未拜祭过母后,儿臣确实应该领她去漪澜殿走走,也好叫母后瞧瞧!”
嘉和帝闻言,原本满脸欣慰,直到听到那句兰贵妃也会感激他赐下这段姻缘的时候,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
这臭小子还记得当初他不肯成全他们二人的事呢,指不定背后怎么在他母妃的牌位前告状诉苦呢。
这小子跟他一样,是个情种,一生只钟情于一人,就是不知道他这点小心眼的性子,是随了谁?
况且他最终不是拗不过,终究遂了他的心愿吗?
回想起往事种种,嘉和帝又忍不住暗自失笑。
这个儿子无论是聪明才干,还是这股痴心劲,其实都随了他。
想当初他为了得到兰儿的芳心,可是费了不少的心思,后来为了娶她,更是煞费苦心!
嘉和帝这边追忆往事,而夏子晋觑着他的脸色,见他并没有生气,不由得暗暗挑眉。
每每听嘉和帝提到母妃,夏子晋心里就忍不住冒出一股邪火
。
当年若不是因为他,母妃也不会郁郁而终。
他更气的是,母妃突然去世,父皇竟只哭了一场,便下旨安葬了,连调查母后的死因都没有。
他虽然那时还年幼,却始终记得当年母妃临去时的情景,虽然别人都说母妃是病死的,可他却觉得事有蹊跷。
这些年他也一直暗中查探,却并没查出个什么来。
因此这些年,他虽对嘉和帝又敬又爱,心里却始终扎着一根刺,存着芥蒂。
所以方才他一时没控制住,就忍不住怼了一句。
可是怼过之后,他又突然觉得索然无味。
如今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父皇若无事,那儿臣便告退了!”
嘉和帝点点头,道:“跪安吧。”
夏子晋和盛玉萱行了跪安礼后,便退出了大殿。
他们前脚刚走,嘉和帝紧接着也离开了凤仪宫。
崔皇后恭送走圣驾后,转身回殿内站了片刻,忽然一甩手,将桌上的茶碗摆设全都扫落在地。
杯盏摔碎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内格外响亮,让跟在她身后的九皇子和掌宫嬷嬷吓了一大跳。
掌宫嬷嬷最先反应过来,忙下令宫人全都退下。
九皇子看着满地狼藉,上前问道
:“母后,您怎么了?”
他不明白好好的,母后为什么突然发这么大的脾气。
崔皇后的脸色气的发青,双手颤抖着扶着椅子把手坐下。
她心中又气又怒,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和儿子诉说。
难道说她在嫉妒吗?嫉妒她心爱的夫君,眼里心里只有别的女人?
哪怕那个人已经死了,也还是牢牢地占据着他的心。
天知道刚才她听见嘉和帝提到兰贵妃,叮嘱夏子晋去拜祭时,心里有多恨!
偏偏面上却不能露出分毫来,只能死命地忍着,忍到指甲都掐到掌心的肉里,让疼痛来提醒着她。
当年嘉和帝为了帝位,应下先帝的赐婚,娶她为妻。
年轻时的嘉和帝,如芝兰玉树,俊朗不凡,让她一见倾心。
她满心欢喜的出嫁,幻想着婚后琴瑟和鸣的日子。
谁知成婚后,嘉和帝对她这个妻子礼数不缺,敬意十足,也给足了她尊重和体面,但是身为丈夫的恩爱和体贴,却半分也没有。
后来她才知道,嘉和帝早有心爱之人。
直至他登上帝位,便直接封那人为兰贵妃,只屈居于她之下。
若不是为了平衡朝局势力,不是为了帝王的千古名声,只怕
他早就废了自己这个皇后,将他心爱之人捧上位。
然而兰贵妃之盛宠,又岂是她能用皇后的名头压的过的。
说是屈居于她之下,又何曾矮过她一头?
崔皇后那时被情爱和嫉妒冲昏了头脑,蒙蔽了心智。
如今想来,只觉得可笑又可恨!
既然嘉和帝不愿,又何必娶她?既娶了她,为何又心心念念着别的女人,没给过她半分恩爱?
他若是真爱兰贵妃,当初就该据理力争,求先帝收回成命,同意他娶兰贵妃。
就如同夏子晋所做的那样。
虽说崔皇后心里膈应着夏子晋,可是他执意要娶盛玉萱,最后竟说服了嘉和帝这事,确实令她刮目相看。
当初如果嘉和帝也像这般,又岂会害了她一生,让她心中悲苦?
后来,兰贵妃薨了,嘉和帝伤心过度大病了一场。
她本以为人死了,自己慢慢就能夺得圣心,让他多看自己一眼。
谁知人死后,反而更加让他念念不忘了。
活人她尚且争不过,又如何争的过死人?
早知如此,当初她就……
崔皇后闭了闭眼,心里竟有些后悔。
若是兰贵妃还活着,不知嘉和帝能独宠她多久?
五年,十年,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