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皇后重新躺回贵妃榻上,凤眸中闪过算计的精光。
安王要娶崔家女为侧妃,她自然是要和大哥通个气,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交代清楚。
至于安王的算计,她那点不便和崔夫人母女明说的小心思,当然也不会在信上对大哥说。
免得大哥心疼爱女而迁怒于她,怨怪她在后宫中,没有照顾好崔雅茹,才让她遭此祸端。
不过在信上似是而非的透露出那么两句,之后再安排人暗中引导着大哥查出真相,将所有的一切全都推到安王的头上去,却是再简单不过了。
如此一来,镇国公心中的怨气,自然是对着安王了。
她正好也能防着一手,免得大哥生出二心,转而去扶持女婿登基为帝。
午宴上这一番折腾,让崔皇后着实有些疲惫,因此她想着心事,不知不觉地就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了小半个时辰,便被宫女唤醒。
“娘娘,时辰不早了,您该起来更衣装扮,去香卉轩参加团圆夜宴了。”
崔皇后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睛,问道:“什么时辰了?”
听宫女报了时辰后,她立刻起身:“梳洗更衣!”
除夕夜皇宫的年宴,只有皇家人出席。
与
民间的团圆守岁一样,今晚皇家也讲究团圆,大家坐在一起热热闹闹的,辞旧岁,迎新年。
嘉和帝和崔皇后做在正中的主位上,其他人则按照辈份和亲疏分坐左右两旁。
夜宴上丝竹靡靡,歌舞翩翩,众人觥筹交错,一派热闹和谐的景象。
嘉和帝致过辞后,众人便按照长幼,依次上前给嘉和帝敬酒,嘴里蹦出来的全是吉祥话。
听的嘉和帝这一晚上,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
酒敬过一轮后,嘉和帝这才发觉今晚有人缺席,不禁问道:“皇姐和阿麟怎么还没到?”
崔皇后知道他重视长公主和项昊麟,虽然心中又酸又妒,却还是笑着答道:“长公主近来身体有些不适,小侯爷陪着她去玉泉山的温泉行宫休养了,已经与臣妾告过假,请陛下见谅,切莫怪罪。”
嘉和帝忍不住皱眉:“皇姐病了?可请太医看过了?”
崔皇后恰到好处的露出几分担忧关切之色,“前些日子请太医看过了,说是经年沉疴,只能尽心调养着。小侯爷孝顺,听说玉泉山的温泉对长公主的身体有益,便带着长公主去玉泉山小住,这个年自然也只能在玉泉山过了。”
嘉和帝闻言,不知想到了什么陈年旧事,眼中竟闪现动容之色。
“有阿麟在她跟前尽孝,朕多少也能放心些,那个孩子惯会玩闹,性子最喜热闹了,想来今年的玉泉山,必定不会冷清了。”
想到项昊麟那猴子般顽皮的性子,嘉和帝忍不住露出笑容,交代身边的太监总管道:“朕记得句丽国进贡来一支千年的紫参,给长公主送去,嘱咐她好好调养身子,缺什么尽管派人和朕说。”
太监总管应声道是,心道陛下和长公主真是姐弟情深啊。
崔皇后见嘉和帝把无比贵重的紫参,眼睛都不眨的就赐给了长公主,这若是换了旁人,哪里舍得?
就连她之前想要这紫参,又不好直白的要,就半开玩笑的提了一句,最后却没要到手。
一想到这儿,崔皇后的心情就复杂极了。
她目光闪了闪,眼角重新堆起笑容:“陛下,周贵妃也让臣妾替她和永宁公主告个假。”
“周贵妃?”
嘉和帝愣了愣,这才意识到崔皇后指的是淑贵妃。
淑贵妃没有将永宁公主教养好,被他一怒之下,褫夺了封号,因她娘家姓周,所以现在宫中便改口称呼她为“周贵
妃”。
“她又怎么了,莫非也病了?”
嘉和帝一哂,语气冷漠极了,与方才对长公主的那股热切劲和关怀之意截然不同。
也不怪他会如此不屑,自从淑贵妃被褫夺封号变成周贵妃后,玩了好几出生病的戏码,借此将嘉和帝请到她那儿去,想要博得帝王怜惜,重新恢复位份。
只可惜一次都没成功过。
崔皇后见状,意识到周贵妃惹了嘉和帝厌恶,看样子是真的失宠了,心中既觉得快意,又有种物伤其类的悲凉。
周贵妃曾经那样宠冠六宫,如今说遭厌弃就遭厌弃了,而她从嘉和帝那儿得到的宠爱,则远不及周贵妃,也不知将来会如何?
这个念头刚起,便又被崔皇后否决了。
她是正宫皇后,母仪天下,怎么会和那些妃嫔一样?虽然嘉和帝对她的宠爱不多,却也十分敬重,将来无论新君是谁,都要尊她为母后皇太后的。
这样一想,崔皇后脸上的表情又柔和下来,端出皇后的贤良淑德,替周贵妃解释道:
“周贵妃身子康健,是永宁公主贪玩,中午不小心掉进了莲冰苑的冰窟之中,臣妾让人煮了姜汤给她喝下去,本来没事的,谁知
下午突然发起热来。周贵妃不放心臣妾照顾,亲自过去守着了。”
崔皇后中午罚了永宁公主在佛堂面壁思过,谁知下午宫人来报,说她在佛堂里晕了过去,进去一瞧,身上烧的滚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