熹微的光芒炙烤着一片白茫茫的大地,万里的晴空不见一丝云彩。
地上的一名年老体弱的农户背负着从山上偷偷砍伐的柴火,想要做些木炭,挨过这度日如年的冬日。
漫漫古道,大地被冻得皲裂,树木沾上了结晶,银装素裹。
蚁尚且能钻到地中苟活,然世道之艰,万民之苦,逼迫着他们努力的在夹缝中生存,逐渐的从一个人变成了一个纸片,适应着无形的压力。
天下早就乱了,日月颠倒,乾坤倒悬。
这年已经是江城死后两年的光景,旧皇突然暴毙,新皇上任,一切都是那么的事发突然。
以前朝中还分为三股势力,江家江义,江城父子,丞相左思明,和阉党。
三股势力互相斡旋,如今江家江城身死道消,其父亲江义也身受重伤在江家祖地疗养,大势倾颓。
丞相左思明投靠了新任皇帝,和阉党走的更近。
而作为阉党扶持上来的新皇帝,对于阉党的态度便更加的亲近,一时间阉党作为最后的胜利者风光无限。
有志之士皆被辞退而后暗杀,敢冒死上谏言的都下了大狱,朝中人人自危,宦官指鹿为马都没人敢于半句言语。
“慢着。”
古道之上,那砍柴的老人被一声粗犷的声音喊住,包含着威胁的话语,让这个本就体格孱弱的老人紧张的双腿发颤。
尘满面,鬓如霜。
单薄的衣袖随风飘荡,冰冷的空气蔓延到了全身,老人慢慢的转过身子。
常年劳作而打弯的双腿机械的抬动着,干枯泛黄的双手死死的握着挂在背后的缰绳,和背后盖着丝丝雪水有些潮湿的木头融为了一体。
喊住老人的,是本地府衙的师爷,名叫张福坤,一脸贼眉鼠眼的奸相,写的一手好的文书,在府衙里深受县令的喜爱。
平日里喜欢收受贿赂,蒙混上级,为了一己私欲便能够把状纸从白的写成黑的。
利欲熏心的人可不会管因果报应这种东西,自私自利才是他们的人生信条。
可怕的是纵然家中银钱万贯,珍宝无数,总还觉得不够多,便想着用律法的空中捞些偏门。
随着冬季的降临,按照大周的律法,不得砍伐林中木材,让树木得以休养。
违令者可以选择拿钱赎身,亦或是牢狱之灾,但是有钱人又怎么会干那些令他们不齿的事,所以违令之人大多数都是贫苦的百姓。
“官…官爷,有何贵干。”老人颤颤巍巍的回应着,虽然心里明白叫他的意义,但还是抱有一丝希望。
生活太苦了,总需要一些幻想来给点甜头。
“知道我是谁吧?”张福坤指着自己的鼻子,瞪着眼睛刺啦啦的说道。
老人见状赶忙咧起了笑意,忙不迭的想要讨好:“官…官爷,这是我自家做的窝窝头,香甜着哩。”
尽管只是个窝窝头,可这已经是老人能拿出的最好的东西了。
家里的人已经食不果腹,孩子的爹娘因为事故客死他乡,留下家里唯一的香火,还嗷嗷待哺的等自己回去。
窝窝头?
听到这话,张福坤鼻子差点气掉了,看着接下来老人果真从怀里拿出还泛着热气的糟粕,咧嘴头往旁边一撇。
看着老人瘦的如同他背后柴火一样的身躯,尽管已经知道这可能是这个老人最后的口粮,但是他偏偏不信。
毕竟他可是不见南墙不回头的人,随即大手一挥直接上手就要扯开老人背后的柴火。
老人没有防备,直接打了个趔趄摔倒在地,满头花白的头发砸进混合着雪和沙粒的泥土。
老人撞得满头金星,昏黄的眼光连来人的模样都看不清,但就算如此却还是哆嗦着双手卖力的回头想要找着什么。
那身后的柴火没了牵引,瞬间散开,从中掉出来一个包袱。
“老东西,就知道你还夹藏着私货!”张福坤眼色一亮,咧嘴大笑像是发现了什么大宝贝。
上前一弯腰,解开了那包袱上打的活结。
随即哗啦啦大片金黄的麦粟随着大开的口子,倾泻而下撒了一地。
老人也看到此处难掩心中伤感,深深陷入的眼眶中噙满了泪水。
“啪嗒,啪嗒。”
一滴一滴的泪水砸在了地上。
“呸,这是什么?”张福坤似乎感受到了欺骗,怒不可遏的回头一瞅问道。
“回官人话,这是高粱米。”老人干枯的嘴唇嗡动着,喃喃地说了一句。
虽然老人忙着用手捧着混着沙土的高粱米往口袋里装,却依然不敢不去回答张福坤的话,因为他知道违抗他的下场。
“原来是猪食。”张福坤一脸不屑讥讽的笑道,随意的用靴子踩了一脚。
一想到自家的狗都不吃,张福坤只觉得一阵恶心。
看着老人趴在地上捡高粱米的场景,一阵恶念涌上心头,随即一弯腰蹲在老人的身旁。
“你真的吃这个吗?”张福坤瘪着嘴努力的不让自己笑出声的问道。
老人没回话,不明白他要干些什么,默许的点了点头。
“你要是现在给我吃了,我就不去府衙告你,如若不然,那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