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上，温漫整个人蜷缩在座椅上，原本身上的小香风水蓝色外套也披盖在膝盖上，她靠着飞机窗，双眼呆滞。
赵婶在电话里讲不明白，只说张凤生昏迷，刚送到医院。
温漫急得从闻彦川的身上起来，心脏都空了一拍。
上海没有直接飞小县城周边城市的航班，闻彦川让人联系了航空公司申请了航线许可，让飞机停在距离小县城周边最近的机场。
闻彦川的手覆在温漫的的后背上，不断地轻拍安抚，又将她揽在怀里轻轻包裹住。
他的下颌一下下地磨着温漫的发顶，放低了语气，温柔说道：“很快就到了。”
飞机落地后还要坐三个小时后的车才能到达县城，秦昼提前安排好了车和司机在机场外等候。
一路上，温漫都没有说一句话，闻彦川哄着她喝水时还能感受着她手在微微颤抖。
“手心都是红的，疼不疼？”
闻彦川的手指划过温漫的掌心，他声音低沉，温柔到了极致。
温漫轻轻扫了一眼，是在灿星的电梯里打陈粤打的。
她用的力气极大，把曾经受过的气在一瞬间都发泄了出来。
温漫微微摇头，将自己送进了闻彦川的怀里抱着他。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温漫心里忐忑害怕，脑海中划过一万种可能。
张凤有急性病，她时时嘱咐着，不让她太过劳累。
天将黑，连晚霞都不肯露出，阴郁郁的蓝占满了半边天，半截的月亮悄然爬出来，越往北走路越平坦，高速周边像是大片的荒原，没有了茂密的树林，显得无比空旷。
温漫最讨厌这样的黄昏夜色，没有夕阳与彩霞，看的人压抑。
直到天彻底黑了下来，车子才停在了县城医院门口。
赵婶接了温漫的电话以后就一直站外面等着，温漫从车上跑下来的那一刻，赵婶连忙迎了上去。
“赵婶，我舅妈怎么样了？”
温漫眸中写满了担忧，她跑上前抓着赵婶的手都带着颤抖。
闻彦川和秦昼跟在后面下了车，赵婶看了一眼两个大高个西装革履，一瞬间有些怔愣。
赵婶是个有眼力见的，她不认得车，但也知道那车看上去就贵，眼前的人气质就不一般，应该是张凤之前提过的，温漫男朋友。
俩大男人站在身后，她也不知道哪个才是，胡乱点头示意，也顾不上打什么招呼。
“你舅舅今天早上身体各项指标突然下降，医生来检查过就直接担架抬进医院了，说是你舅舅情况不好了，要做好心理准备。你舅妈哭了一上午，人一下就昏过去了。”
赵婶拍着手，脸上还带着焦急，她略胖的身子随着说话时肢体摆动的幅度颤抖，语速也越来越快。
她拍着温漫的手安抚道：“你舅妈已经醒了，小漫啊，你也要做好准备，你舅舅他……”
赵婶的话停了，许久才叹出一口气，眼里也颇有些无奈。
温漫去了主治医师那里，大概了解了一下温平昌的情况。
植物人的免疫力比常人更低，长期躺在床上已经导致了肌肉痉挛抽搐的情况，再加上肺部有细菌感染，已经逐渐开始器官衰竭了。
温漫大脑一片空白，强撑着身子将医生的话听完。
闻彦川扶住温漫的身子，低声问了一句：“还有希望吗？”
医生略微思考了片刻，才缓缓说道：“目前患者只是出现了肺部感染和肾器官衰竭的情况，情况并不是很严重，但如果患者一直处于植物人的状态下，器官衰竭是早晚的事。”
医生沉眉，又补充了一句：“一般植物人的器官会维持在十年左右，建议是对患者继续进行脊髓电刺激疗法和脑深部刺激治疗，不过目前我们这里的医疗设备条件具备的并不完善，但患者现在的状态并不适合转院去外省的大城市。”
温漫的腿一软，几乎要瘫坐在地上。
闻彦川握紧了温漫的手臂，轻声安抚。
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从医院离开的，张凤的身体状况不适合回家，秦昼已经为她办理了住院手续，温平昌则是留在了病房继续观察。
……
圆月爬上树梢，居民楼内一片漆黑，连路灯都格外昏暗，飞虫萦绕着路灯打着转，盘旋在微弱的灯光之下。
闻彦川的车就停在楼下，温漫看着眼前一片漆黑的楼道，原本被压在心底的卑微感再次渐渐升腾。
她甚至没敢看闻彦川的眼睛，声音也放得轻：“我定了这里最好的酒店，家里太小房间不够，闻先生去酒店休息吧。”
闻彦川看着温漫的侧脸，一眼就看穿了她闪躲的眼眸中藏着什么样的情绪。
“为什么不跟我一起去？”
温漫抬手拢过耳侧的碎发，尽量将声音放的平缓。
“这里离赵婶家近，去医院照顾舅妈也方便些。”
温漫的理由太过拙劣，闻彦川不语，心里清楚。
从医院到温家需要穿过一条施工路，那里原本是平房区，近几年拆迁准备盖新楼，拉了一层的铁皮围栏。
仅剩的那一条窄路，只能堪堪挤下一辆保时捷，秦昼开车小心，但到底是路不平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