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入了冬,薄雪消融,青沥路上被融雪染湿,落了一层又一层焦黄的枫叶。
暖黄的路灯照耀着路边贫瘠枯黄的树上,枝丫晃动,在地上显出斑影。
那辆黑色的加长宾利行驶在黄浦路大街上,显得十分惹眼。
车内,闻彦川膝上放着笔电,屏幕里正开着视频会议,他指节轻点,听的认真,时不时回应两句,是纯正的伦敦音,好听中又带着几分慵懒。
温漫回过头看向闻彦川,想起小宁说的,闻彦川从小在英国长大。
会议的内容温漫听不懂,只是时不时能听出几个颇为日常的口语,但触及到商业层次,温漫一窍不通。
温漫的头轻轻靠在车窗上,卷发微垂着,看着车窗外闪过的光景,脑海中还回荡着刚才闻彦川的那一句‘光是一个温小姐就已经吃不消了’。
她当时没有回应,或许是羞于回应。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闻彦川,更不明白闻彦川的话是什么意思。
温漫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很懂察言观色的人,脑子也精明,是个不需要把话说的太明白就会懂得人,但她对面的人是闻彦川。
他太擅长把话说的极为隐晦,让别人猜不透,摸不着。
温漫懂他的隐晦,却不能深入理解,但她不会去问,只含糊明白个大概就是了,哪还需要去刨根问底。
所以在闻彦川模糊的解释中,温漫大概了解了,闻彦川和那个夏瑶似乎真的没有什么关系,更不是圈内相传的什么金主与金丝雀。
要说真是有什么关系,大概就是一次商务宴会上,有人带着夏瑶一起来,用意不明,但总归是见过一次,一起在一张餐桌上吃过饭,至于有没有对视过两眼,温漫不得而知。
因为闻彦川根本就不记得夏瑶长什么样子,还是在拿出手机搜索了一下夏瑶的名字,看着弹出的照片回忆了许久,最后拨通了一个同为商业界合作伙伴的电话提及这个名字,才稍稍回忆起来。
还是当着温漫的面。
当时温漫的脸红的几乎要将自己烧透。
那种感觉就像是……无理取闹的女朋友揪着男朋友的手机列表不放,质问里面的女人是谁,而男朋友也竭力力证自己和那女人没关系。
不管温漫信还是不信,心里是否存疑,她都不敢再去追究去问了。
她觉得,闻彦川太胆大了。
温漫贴着车窗,回忆起刚才那一幕还觉得脸红。
反倒是闻彦川没觉得这样做有什么不对,放下电话后还转头一本正经地问她:“现在不生气了吧?”
闻彦川问的自然,脸上的表情还是一副‘看吧,我是真的和那女人没关系’。
说完,闻彦川又诚邀她一起去吃晚餐。
温漫本想拒绝,她觉得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再去和闻彦川一起吃饭,自己实在是不好意思,但闻彦川只用了一句‘我还欠你一顿饭’,就轻易打发了温漫。
温漫哪还好再矫情。
闻彦川合上笔电放在中控台上,抬手捏了一下山根,似乎有些疲累。
“在想什么?”
闻彦川的声音低沉醇厚,好听的不得了。
温漫回过神来,耳垂还带着一丝羞红。
她抬手抚了抚头发问道:“闻先生忙完了?”
闻彦川喉结微滚:“抱歉,出来赴宴还在忙工作。”
温漫露出一个微笑,真诚且疏远,话说的滴水不漏:“闻先生工作忙碌,可以理解。”
闻彦川挑了下眉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靠在椅背上转头看向温漫,声音也放轻了些。
“温小姐真的理解吗?”
温漫点头,理直气壮:“当然,像闻先生这样的成功人士,时间就是金钱。”
闻彦川觉得好笑:“那之前因为我出差不能赴约而生气的人是……”
温漫转过头去看车窗外,假装没听见。
……
温漫是没有想到,闻彦川会带她来日料店。
可当车子停在日料店门口时,闻彦川带着她走进包厢,她才意识到,闻彦川是真的要带她吃日料。
她以为闻彦川这样的身份,会带着她去一家高档的西餐厅,听着价格最贵的小提琴,再点一瓶价格昂贵的红酒。
温漫的裙子并不好坐下,她看着眼前的榻榻米,脑海中想了无数个姿势,怎么才能不走光。
闻彦川似乎也看出了温漫的窘态,转身过去和服务生说了什么。
趁着这个空荡,温漫连忙坐下,将身上的狐狸毛外套脱下盖在腿上,遮挡住那片春光。
闻彦川转过身时,正好看到温漫裸露在外的肩膀,锁骨似蝴蝶突显,边上挂着两条带子,堪堪撑住那件香槟色裙子,竟还是V领。
闻彦川连忙转过头移开视线。
他将手边的顶级三文鱼轻轻推到温漫的面前。
温漫看着那三文鱼,抬头看着闻彦川,似乎是觉得有些意外。
在她坐下时,她就觉得有些奇怪。
桌上的菜都是她爱吃的,反倒是日料中最常见的鳗鱼在桌上不见踪影。
那是她最讨厌的。
温漫夹起一块三文鱼放在嘴里咀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