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有的人是因为孤独而爱上一个人,有的是因为爱上一个人而孤独,周澜以为自己两者都占了。
周澜打小就喜欢城里的生活,这大概源于她从父亲周定邦的一个同事妻子那里听来的。
那位阿姨是个上海人,她喜欢周澜喊她黄嬢嬢。
黄嬢嬢长得很白净,胖乎乎的,一副和蔼可亲的面容,她没有工作,也没有孩子,生活好像很无聊的样子,所以一看到周澜就喜欢得不得了,甚至还开玩笑叫周澜给她当女儿,可惜周定邦不喜欢认什么干亲。
有时候,乡下农忙的时候,黄嬢嬢就会叫刘梅把孩子放到她家里来帮她照看一段时间,那时她就给周澜讲她以前在上海的生活,眼里满是怀念,连举止也一下变得优雅迷人起来。
黄嬢嬢只喜欢对着周澜说这些,对着周蜜的时候,她常常是一种神游的状态,说周蜜不像个小孩子,不好哄。
可惜黄嬢嬢后来一个人回上海了,周澜再也没有看见过她。很多时候周澜想起她就会想起那个繁华的大都市,那就像一个光怪陆离的梦一样,最后留下的只是一些残余的光晕。
十七岁的时候他们全家的户口终于都迁到了城里,从此她就是城里人了,她的同学们不用再嘲笑她是个土包子了,可是她发现,她的现状并没有什么改变。
还差两个月就满十八岁的她,辍学招工进了工厂。那时候她只是想,第一个月的工资该怎么消费,一定要穿的漂漂亮亮的,让那些看不起她的人好好羡慕羡慕。
可是她把一切想得太简单了,她到了单位里才发现师傅并不会将自己的手艺毫无保留的传授你,同事并不会很友爱的对你,他们有时候勾心斗角的令你害怕,不久,周蜜就发现自己别孤立了。
原因在于一次小组会议上,小组长叫大家畅所欲言,她说了什么?现在已经记不大清楚了,大概她真的是畅所欲言了吧。
从此她感觉上班就跟坐牢一样难熬,但是她知道,她必须熬下去,连妹妹都放弃了读高中而选择读技校,她怎么好意思退缩,她是姐姐呢。
认识张平安就像是在暗无天日的牢房里看见了一束光,只是她初始不知道那是地狱之门开启时冒出的岩浆。
那一天晚上她和师傅一起值夜班,师傅一般会坚持到半夜一两点后就倒下来呼呼大睡,剩下的工作就是由她来完成。她的工作就是观察设备和产品中间会不会出现异常情况,在师傅的无情鞭挞下,她早就可以独当一面了。
大概是在师傅休息后不久,她们的观察室突然就被一个穿着工作服的男人很莽撞地推开了。
“你是谁?”原本有点迷糊的周澜立即惊了一下,突地站了起来。
男子长得很敦实,带着帽子和口罩,他眯眼看着周澜,一步步地往周澜靠近,周澜吓得围在桌子躲闪。
“你要干什么?我要喊人了!”周澜一边说,一边摇着睡在旁边长椅上的师傅,“师傅,师傅,快醒醒!师傅!”
师傅翻了个身,背对着周蜜,似乎睡得更熟了。
周蜜无助地看看周围,她试图在一个十平米的观察室里找出一个可以帮助自己的人。
“你别过来!”周澜无奈举起了桌子上的水瓶,毫无威慑力地说,“你~你再过来,我就~我就~”
周澜急得眼泪都掉了下来,她知道一个水瓶根本不顶事儿。
“你就怎么样?老子害怕一个水瓶?”男子又靠近了一点,然后呲着黄牙说,“大不了受点轻伤。老子稳赚不赔,媳妇也有了。”
周蜜一步步的往后退缩,眼看那人的手就要抓到她的衣领了,一个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
“王麻子,那这个东西你怕不怕呢?”
话音刚落,门口就站了一个人,只见那人个子高挑,面容英俊,嘴角挂着一抹邪魅的笑意,眼神戏谑而凶狠,留着半长的头发,上穿一件格子衬衣,下穿一条微喇的牛仔裤,是那个时代最时髦的打扮。
他右手拿着一把大管钳,在左手的掌心一下又一下的轻拍着,他看着男人漫不经心地说:“王麻子想不到最近厂里传言骚扰女职工的人是你,也不枉我熬了几个通宵,终于逮着你了。”
男人不吭声,想从那人的身边溜走,但是被那人眼疾手快地给揪住了。
“来,让我看看是什么妖魔鬼怪!”那人一把将男人的口罩和帽子摘了,然后得意地笑着说,“我就说是你小子吧,老远看着走路就像螃蟹一样,在灯光下额头上鼓得疙瘩丑得吓死人。”
“张平安,你饶了我吧!”王麻子对着张平安不断地作揖讨饶。
张平安将王麻子往门外一扔,笑着喊道:“哥几个,别光看热闹啊!”
“嘿嘿,张哥这是英雄救美啊,还有我们干什么?”“去,去去!”
周澜此时悬在半空的心才慢慢平安落下,她走到门外正看到张平安对跪在地上的王麻子说:“兄弟,这追求女人就要正大光明的追求。你这个叫犯法,知道吗?”
“张哥,你就饶了我吧!往后我做牛做马报答你!”
“没办法!我们家老头子最近对你们很恼火了呢,据说还有偷看人家洗澡的,是不是你?回去了好好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