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着脏得看不出颜色的工作服,他的脸也不比他的工作服干净多少,唯有他的那双眼睛就像燃烧的火焰,似乎要把对面的人烧成灰烬般。”
吴启明的声音有点颤抖,他不得不停下来,他俯下身子用手揉搓了一下自己的瘦脸,好半天才将自己又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周清以极快的速度冲上来就给了张平安一拳,当时我们大家都愣住了,当我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张平安已经被扑到在地上挨了好几拳。架子上搭建的平台很狭窄,大概就只有一米左右,我们向来是以张平安马首是瞻,所以走在前面的他很容易就被扑倒了。”
“周清一边打,还一边大声喊,叫你不说人话,叫你不做人事!最后我们好几个人才将周清拉开,他得劲儿可真大!”
“张平安被人扶起来时,脸都被打变形了。他的目光凶狠,我相信,当时如果不是我们大家拉着他,他把周清杀了都有可能。”
“他冲上前去,猛踹了周清一脚。当时拉着周清的是我和另一个人,我们要是没有松手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事情了,周清也最多是受点皮外伤而已,但是我们偏偏松手了。”
吴启明说到这里有点激动和语无伦次了,他不得不再次停下来,宋春红已经将摊位规整到三轮车上了,她回到自己的丈夫身边坐下,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背,他这才抬起头,悔恨地对周蜜说:“真的,我当时要是不松手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了!”
周蜜眼神空洞地看着街巷的灯光,一直延伸到看不见的黑暗处。
“周清从平台的栏杆翻了出去,他下意识地抓了一下栏杆,但是没有抓住,就这一瞬间的时间,他摔在了地上。其实平台和地面就只有两米高,我们有时候还会打赌从上面直接跳下来。可关键他是后脑勺着地,我们只听到‘啪’的一声,就感觉要坏事了。”
“周清就这样仰躺在地上,身体开始还扭曲地抽搐了几下,然后就一动不动了。我就站在他的上方,他的眼睛就这样直视着我,多少年了,一直在我的梦里。”
“我们都吓傻了,包括最嚣张的张平安,我们都没人敢上去查看,也没人叫救护车,最后又一个个的溜走了。”
“后来张平安还是害怕了,他叫我陪他一起去看看。我们走到厂门口的时候正好看见周清连工作服也没换,就跌跌撞撞地出了厂门,他和我们擦肩而过,好像又不认识我们,我们这才松了口气,但是又隐隐的觉得有点不正常。”
“果然,周清回家后就一直处于昏迷中了。张平安害怕事情败露,就开始忙着擦屁股了。他给我们当时在场的每个人许以重利,让大家禁口。”
“我~也答应了!”吴启明说完话,就羞愧地埋下了头。
“剩下的就我来说吧!”宋春红看吴启明的话告一段落后,就接口道,“后来为了事情更加可信,他和他父亲就一起找到了我家,一边给我家许以重利,一边威胁我,让我主动在外面告诉别人说~说我嫌你家穷,我要悔婚,你哥哥受不了刺激才疯癫的。”
“为什么?”周蜜的声音干而空洞。
“我有什么办法?”宋春红痛苦地控诉道,“当时我弟弟在家里待业了两年,他们许诺给我弟弟安排一个工作,而且还是正式工。”
“我爸本来就一直嫌弃周清,觉得他太老实,不会钻营,没有出息。他们就和外人一起串通起来威胁我。他说,如果我不这样做,他就和我断绝父女关系。”
“周蜜,你告诉我,我们还有别的选择吗?”宋春红红着眼睛看着周蜜,周蜜的眼睛颤动了一下,是啊,当时大家显得多么的无奈啊。
“我当时问你们的时候为什么不说实话?”
宋春红张了张嘴,始终没有发出声来。
“是我不让她说的。”吴启明在旁边插嘴道,“当我知道这件事情还牵连到了无辜的春红时,我就找过她了,叫她不要对你说实话。”
周蜜沉默了,她知道人们总是对男女关系的问题更加感兴趣,如果宋春红说得话一旦在人群中传开,会慢慢达到张平安父子的目的,到时候她就是知道了真相,也会被人曲解,或者消逝在时间的长河里。
她目光呆滞地转向吴启明,吴启明接着说:“你不知道你当时就跟疯了一样,到处找人问周清在当天发生了什么事。张平安开始有点被你的泼辣吓到了,后来也不知是哪位高人指点了他,他告诉我们,你就是知道了实情也没用。他到时候会告诉别人,是你们家因为他甩了周澜,所以在报复他,想讹他一笔钱。那个时候他已经向周澜提出了分手,只是周澜一直以为是玩笑话。”
“当时不像现在有监控和各个监管部门,你们家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啊!”
周蜜低下了眉眼,她知道吴启明没有说错,但是她的心里依旧无法释怀,因为接下来的十年时间他们全家都陷入了悲痛中,人的一生能有几个十年啊。
“周蜜,你看,有时候人在做,天在看,做了坏事迟早都要遭报应。”宋春红苦笑着说,“我弟弟上班没多久就掉进煮容器的火碱池里,烧得面目全非,最后年轻轻地就病退在家,像个怪物一样不敢出门。”
“我和吴启明在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