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节将周蜜送到花店后就不得不去忙自己的事情了,而周蜜依旧守在店里,用微笑迎接着每个顾客。
但是今天的她似乎卸下了压在心里的一块小小的石头,温热的空气中弥漫的花香就像发酵的酒精一样,让人昏昏欲睡。她慵懒地倚在柜台上看着,看着来往的车辆,来往的行人,他们在光影中一起沉沦。
五点左右,周蜜的花店又迎来一阵高峰期,下班的、放学的、约会的、他们纷纷挤进了花店里,周蜜从她的梦中醒来,融入了这份欢乐里,连花架上的花儿也格外热情。
“欢迎光临!”
“红玫瑰没有了,薰衣草可以吗?薰衣草和满天星是完美搭配!”
“生日送雏菊当然可以,白色小雏菊和绿色小雏菊搭配表示希望对方能永远快乐、开心、充满生机。”
“康乃馨只有这几枝了,要不你买郁金香也可以,粉色的郁金香代表希望她可以像花儿一样美丽幸福。”
·····
周蜜喜欢忙碌的时刻,因为只有在忙碌中她才能看得到这一日她生活过的轨迹。也许有人还会记得,那个为她(或他)扎过花束的人,在递出鲜花的时候送出的祝语。周蜜也不会忘记她在每卖出一束花所收获的善意。
她就像一个水晶球一样,小心地维护着自己身上的裂口,然后在岁月中慢慢集聚着能量修复。她希望自己有一天足够强大,能在家的四角形成一个保护场。
六点左右,周蜜又送走了一位顾客,此时夕阳依旧绚丽,但是出行的人已不再匆忙,周蜜这才开始细细地收拾花店里的残局。
地上修剪的枝条和零落的花瓣诉说着鲜花们为了无私的奉献,在尽职尽责地忍受着人为的摧残。但是让鲜花走进生活里,似乎必须经历这一番修炼。
周蜜将扫出的垃圾倒进门口的垃圾桶,正要回转身时,一个熟悉而意外的面孔出现在她的眼前。
“嗨!”陆飞穿着一身黑白混搭的夏季短运动服,背上背着一个篮球背包,站在花店的遮阳棚下,脸色有一丝得意地笑,他看到周蜜发现了他,才走前去笑着说,“姐姐,你果然在这里!”
周蜜顿了一下,感觉自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平静地将扫帚和撮箕放在门角,然后看着陆飞不语。
“姐姐,不要这么严肃嘛!”陆飞委屈地说。
“你是怎么知道我这里的?”
周蜜不希望陆飞打扰自己的生活,她对于一些未知的东西是能避就避,因为太麻烦。
“咳~咳!”
陆飞没想到周蜜会这样无情,再怎么说自己也是个美少年,也多多少少算帮了她的忙。周蜜的反应让他有点尴尬,他轻咳了两声后,才不好意地说道:“我是听说的!真的!”
“我下午的时候在你们小区打球,正看到从你家单元楼里出来几个人,然后就听到旁边晒太阳的几个老太太坐在那里聊起了你家。”
周蜜瞪了他一眼,他立即卖乖道:“不就是第一次我问你要微信,你没给我吗,然后我就注意到你住哪里了。”
“这很容易看到啊,你家离球场那么近!”
“算了!”周蜜一边往花店里走,一边无所谓地说,“她们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好了!”
“不过你个男孩子还是不要这么八卦为好!”
“哦!”陆飞跟着周蜜走进花店,好奇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然后吃惊地说,“你这里好小,她们说~”
陆飞突然想起周蜜叫自己不要八卦的话,于是话都到了嘴边,整得不上不下的。
“她们说什么了?”周蜜一边整理着柜台上的丝带,一边低头问道。
“那我说啦!”陆飞坐在高脚凳上,手肘支在柜台上里无聊地捡起一根剪断的花枝轻轻挥动着,“我坐下来休息的时候,刚好看见有一群人走过去,其中有一个年轻女人就是那天晚上你喊姐姐的人。然后旁边的几个老太太就聊开了,我呢,也不是非听不可,就是闲得无聊。”
“她们说你开了一个花店,生意很好!她们说你叫周蜜,你花店的名字叫蜜语花店。”陆飞又顾左右言其他地说,“我以为是个很大的花店呢,简直就像一个鸽笼。”
周蜜笑笑没说话,她知道陆飞没有把话说完,但是她早就不在乎了。她太知道那些人的嘴了,如果你只有一厘米的伤口,她们能帮你拉成一尺,甚至于解剖你。有时候,对于这些人,你还真是无可奈何,因为别人有可能说的是事实。你活成了了别人的下饭菜,难道叫别人净吃白米饭?
“我要关门了!”周蜜当着陆飞的面将抽屉里的零钱拿出来,一张一张地展平,然后用很职业的微笑说,“你如果不买花的话,我要关门了!”
陆飞答非所问地说:“你居然就这样当着我的面把钱拿出来,你就不怕我抢啊!”
“你看我这里的钱够不够买你身上穿的一件运动服?我是说一件哦!”
周蜜将整理好的钱放进抽屉里,然后环抱着双臂,慢悠悠地说:“陆飞,你究竟是来干什么的?”
陆飞停下手中的小动作,眼神迷茫地看着一处,低声说:“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我是来干什么的,要不,你陪我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