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蜜的善良从来是适可而止。
当瞎婆婆拒绝她的带路后,她就不再坚持下去了。她觉得这也是一种尊重。
“嘿,周蜜!你说,这个瞎婆婆的家人呢?为什么就不管她呢?”
李秀清将上半身伸出柜台一点,冲着刚要跨进店门的周蜜问道。
周蜜看了看已经随着人群走过斑马线,并在药房门前的休息椅上坐着的老人,无奈地摇摇头说:“不知道!不过冲着老人干净的衣着和健康的身体,证明子女待她也不算差吧。”
周蜜因为近距离的接触了老人,所以在老人的身上并没有闻到什么异味。她发现老人的皮肤白皙,皱褶处也无污垢,她在扶着她的手臂时,隔着薄薄的一层夏衣,感觉到她的肌肉也不是松软无力的样子。
老人似乎更像是将乞讨作为一种融入社会的生活方式。她往那一站,手一伸,时不时低眉念叨两句,就像念经的出家人,入了定,也不强求,多寡随意。
“也许吧!”李秀清将身子收回去,嘴里大概是对自己正在炉边烘烤糕点的丈夫说,“你看她每天都来,估计收入颇丰。唉,可比我们容易多了!豆豆的校服划破了,明天还要交钱换校服,这孩子真不省心,我看还是平时打少了。”
“那我晚上回家再揍一顿。”李秀清的丈夫曲云峰听到妻子口是心非的话,也打趣说道,“到时候你可别拦着我啊!”
“可别,无缘无故的干嘛打孩子。”
“哈,哈哈!”
周蜜无意去偷听这夫妻俩的谈话,偏偏自己耳力极好还顺风就听见了,她有点羡慕这样简单的幸福。
她摇摇头忙走进自己的花店。
这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乞讨的人未必比不上腰缠万贯的人幸福。
李秀清的蛋糕店生意再好,也会心痛一两百块钱,那毕竟都是一滴一滴的汗水换来的。所以说什么简单就是幸福,这“简单”的概念就太抽象了。
也许是因为自己受过伤害,周蜜既不喜欢打听别人的私事,也不喜欢和别人聊私事。想起曾经不愉快的记忆,周蜜常常可怜记忆中的那个少女。
“周蜜,有人说你哥是疯子,他会不会打人?”
“周蜜,有人说看见你姐在舞厅陪人跳舞,是不是真的?”
十七八岁的周蜜本该是明媚张扬的,在那一次次的伤害后,不再允许自己露出脆弱。
对于她而言,伤口已经暴露在外,即使穿上铠甲也只会磨蹭得更疼。
曾经那个明媚的少女在自己的眼泪下送走了,遥远的再想起她也不会翻起浪花了。周蜜有时候甚至感觉自己已经和那个少女分裂了,她和她截然不同了。
她回到店里继续插花,差不多每天上午九、十点左右花店的生意就会渐渐多起来。所以她每天要提前插好几个花篮,扎好几束花,根本没时间再干其他什么了。
她愿意将自己淹没在花中,在侍弄花草的细枝末节中,感受那些美丽而娇嫩的生命在指间跳着这世间独一无二的舞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