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缓缓驶向北平，车前灯在漆黑的夜里显得极为明显，溶解在漫天的繁星里。
这在北平倒是并不常见，被五颜六色的霓灯照耀着，眯了双眼，也不如这般空旷。
沿着小六家的土路，两侧都是些无人搭理的枯草，刮蹭着车的玻璃，路上也同样颠簸，顺着惯性前后颠仰。
一路上，只能听见引擎声音，和着几分魏如笙的抽噎声，孟焕盈对着这份感情极为心软，轻轻拍着那魏如笙的后背。
到了那薄家，已经是后半夜，周围静的出奇。门前的灯正是散着微弱光线，门把手被轻声叩响。
几人轻手轻脚地各自回了屋中，坡跟儿的鞋穿了一天，已是疲惫不堪。鞋跟儿打在大理石地面上，倒是清晰可闻。
孟焕盈换上真丝睡衣，坐在镜前，擦着护肤用品。而薄靖冽关了那床头的台灯，本是想要睡去。
“盈盈，这魏如笙……”薄靖冽却猛地侧身坐起来，像是想到了什么。
双手撑在身后，床垫上印着他那直直按下的手印。
孟焕盈回身望向他。
“这魏如笙不能留在薄家。”薄靖冽先前本是顿了顿，眉头蹙
了几分。
依着薄靖冽的性子，他不得任由孟焕盈自己做决定，径直说了出来。
“如笙才是刚失去了小六，心情正是脆弱，又受了那样的伤害，现在无处可去。不留在身边，是要把她赶到大街上去睡马路吗？”孟焕盈听闻出言，心中对于魏如笙是出于女人的感性。
“有手有脚的大活人，怎么可能沦落到去睡大马路上？”薄靖冽蹙着眉头，直直凝着。
孟焕盈并未回应，倒是转身背对着躺在床上，抬手将床头台灯关上。屋中剩下的仅是几分月光，穿透纱制的窗帘，几分的微光。
薄靖冽知道孟焕盈的性子，从着身后将其揽在了自己的怀中，孟焕盈伸手反抗，可力量终归抵不过薄靖冽。
“盈盈，我的意思是那魏如笙呆在薄家，闲来怎么说都会想到伤心事。出去工作，恢复原本的繁忙，心情或许会好上几分不是？”薄靖冽低声在其耳畔，他打着幌子，想让孟焕盈理解上几分。
手上轻轻抚着孟焕盈的细发，柔和着几分的月光，更显软糯。
这么听来，并不是没有道理的，如今夜已深沉，二人互拥着沉
沉睡去。
次日，天晴朗得刚好。
薄靖冽早早出了门去，剩下了孟焕盈和魏如笙一同吃早饭。
了了心愿，见着魏如笙的面色好上了几分，撑着红晕，端着早茶的瓷杯。
“如笙，昨晚睡得怎么样？”孟焕盈嘴角上扬，温柔的笑意涌在脸上。
二人言笑，和着初见的晨光，
“如笙有没有想过今后的安排？”
魏如笙哑口，生怕眼前的人将自己从这屋中赶出去，并不是仅仅畏惧无处生存，心中还落着其他的盘算。
“孟姐姐是嫌如笙碍事吗？”魏如笙此刻那眼眶湿润，人也同样瞬时憔悴。
孟焕盈赶忙摇头解释着，接下来的话再也无处出口，只是安顿着小桃多几分的照顾。
转头，见着薄夫人睡眼下了楼，
“一大早就这么吵闹，是不让人睡觉了。”
薄夫人尖酸模样，孟焕盈早已习惯成了自然，见着有外人在，倒是收敛了几分。
召着家中的佣人端了早餐，送进了其屋中，
“孟焕盈，到我屋中一趟。”
不论如何，孟焕盈都是这薄家的媳妇，哪有驳了母亲的道理。便是应和着，端着杯子送下口
中的糕食，起身跟在其身后。
薄夫人坐在椅子上，窗帘已绑在床边，投进眼帘来的都是朝霓的微黄色光芒。
“本是此事也无须同你商议，可都是儿子偏执，被迷了心智。”
薄夫人便是吃着早茶，嘴里还是念叨着，语气间透着刻薄模样。
孟焕盈心中清楚薄夫人将要讲什么，本想扯着幌子离开，却被拦了下来。
“几句的工夫，没什么这么忙的。”薄夫人拍了拍手上掉落的糕食碎屑。
“薄家如此，若是家中唯一独子指着你这媳妇，还不能为祖上传宗接代，这罪过可是何当？”薄夫人开口，眉间上挑着。
“若是纳个妾室，你不是也可轻松几分。”
“母亲，我认为该是多听闻些薄靖冽所想。而非我们二人再多谈及，都是徒然，您说不是吗？”孟焕盈语气轻松，面上也挂着笑意。
“徒然二字怎可多说，还不是你这枕边风吹的，自己儿子都不顺从我这老母。”薄夫人眼睛上下瞄着，见眼前已是说不通。
“不耽误您时间了，可是个大忙人。”薄夫人继续吃着，眼睛瞬息转向了窗外风景。
孟焕盈
道别便出了门去，心中自然是又屈又委。
“孟姐姐，非说我多嘴，可这薄夫人乃是常找姐姐麻烦？”魏如笙贴近了孟焕盈，轻声说着。
孟焕盈心中知道此为家务事，不得多言，便搪塞着。
魏如笙并未再过问，眼神中倒是看得出其心疼，对此孟焕盈深信不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