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学冬离开时,胧月暻没有像往常一样跟上来。
也没有人送他,柳学冬独自走回了半山腰的小庭院。
进入和室,柳学冬打算先把东西收拾出来,明天可以直接出发,但等他翻出手提包时,才发现胧月暻早就替他把东西全部整理好了。
夜色渐深。
距离柳学冬回到庭院已经过了很久,但胧月暻一直没有回来。
柳学冬躺在床上,回想起今天晚宴时胧月暻看自己的眼神。
胧月泉治说的没错,整个胧月家,除了胧月泉治以外,没有人清楚柳学冬以前到底做过什么,也不了解他的能力,所以自然不会对他感到畏惧。
就连小茶,也仅仅只是从她父亲那里知道柳学冬是一名“S级执行官”,但她却不知道这个头衔到底意味着什么。所以,她对柳学冬表现出敬畏、服从,并不是因为她害怕柳学冬这个人,而仅仅只是因为胧月家要求她这么做罢了。
但过了今晚,一切都不一样了。
胧月暻当时的眼神在柳学冬脑海里挥之不去,他把手枕在脑后,自嘲一笑。
『现在才知道害怕,早干嘛去了?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作妖。』
柳学冬猜,小茶今晚估计是不敢回来了。
可令他感到惊讶的是,外面突然传来了院门被打开的声音。
紧接着脚步声走进庭院,踩上回廊,最终停在了和室门外。
柳学冬睁开眼,回廊上的行灯将胧月暻的影子打在障子上,她在门外安静地站了很久,最终却什么也没做,转身去了隔壁。
隔壁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不一会儿就重归寂静。
『胆子变大了嘛小茶。』
柳学冬翻了个身:“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隔壁一片死寂,即使隔着障子,柳学冬也能猜到胧月暻此时肯定是僵着一动都不敢动。
过了好一会儿,隔壁才传来回答:“……其实早就回来了,只是一直在外面没有进来。”
柳学冬觉得有些好笑,但嘴上却说道:“我还以为你又要作妖了。”
隔壁:“……”
柳学冬继续打趣道:“现在还要跟我走吗?可能我哪天突然看你不爽就把你灭口了哦。理由我都想好了——你知道的太多了。”
隔壁依旧沉默,这次过了很久,胧月暻的声音才响起:“渡鸦桑,如果可以的话,能给我讲讲事情的经过吗。今晚……不,不止是今晚,你和父亲应该预谋很久了吧。”
“没什么不能讲的。”柳学冬望着天花板,轻松地笑道,“嗯……从哪里开始说呢?”
“好吧,先回答我这个问题。”柳学冬想了想,开口道,“你为什么来中海找我?”
胧月暻立刻答道:“因为胧月家面临暗杀者的威胁,父亲让我来寻求你的帮助,希望你为胧月家提供庇护。”
“回答错误。”柳学冬低声笑了笑,“真实情况是,胧月泉治需要我给他撑腰,同时也是在向千树老头表明他的态度——他要家主的位置。”
“我不明白。”胧月暻更加疑惑了,“在我的印象中,父亲从未表现出过想当家主的欲望。”
“那是因为之前,不管他怎么表现,表现得再好,家主位置也不会落到他头上。”柳学冬语带讥讽,“因为他只是个不受宠的第三子,还是千树老头的小老婆生的。在他头上还有大哥二哥,二哥下面还有嫡系的两个儿子,轮到死也轮不到他来当家主,所以他只能把自己的野心严严实实地藏起来。”
“直到他等来了这次机会。”
“什么机会?”胧月暻急切问道。
柳学冬摆了摆手:“呐,当然是白头鹰分局和清道夫分部联手的机会。”
“其实一开始在中海听你说起这件事时,我也没怀疑这么多,直到我通过别的渠道把整件事的脉络整理出来,才得出了这个结论。”
“想想你大伯是怎么死的。”
“在金太郎出事之前,胧月家就已经向苇原众提出过庇护请求,可惜被拒绝了。但这反而给胧月泉治提供了契机——要是苇原众派人驻守胧月家,说不定胧月泉治还真找不到机会对你大伯下手呢。”
“什么?!”胧月家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天花板,“你是说——是父亲派人杀了大伯?”
柳学冬回忆了片刻:“凶手隔着门精准命中金太郎,这说明他十分了解房间内部结构,也了解金太郎的座位习惯。得手后凶手钻进山中,在那么多人的追捕下逃脱,说明他对山势地形很熟悉。”
“而且,胧月家只是个走向没落的家族,就连苇原众都已经打算放弃你们了,白头鹰和清道夫还有必要对胧月家下手吗?他们的目标应该是那些真正能够给苇原众提供帮助的家族。”
“所以稍微动动脑子都该知道,这件事大概率是你们胧月家自己人做的。只不过胧月泉治找对了时机,金太郎死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大家顺理成章地就会以为是清道夫或白头鹰干的。”
“金太郎一死,家主位置本该顺延给老二胧月岩介。但在胧月泉治的计划里,他认定胧月岩介是个怕死的人,所以肯定不敢在这个时候接任家主,而他的两个儿子也完全